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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封地,法度不允許有私家兵卒,最多也只是數百戶本族護邑精壯而已,且不能公然成軍,只能有事應急。河內城池大大小小六十餘座,除了安邑曾經是魏國都城而駐有三千兵馬之外,其餘城池幾乎都是少量的非戰兵卒。
尋常城邑不駐軍,原是天下通例。城皆駐軍,軍兵便會多如牛毛,任你如何富庶的邦國,也是不堪重負。惟其如此,除了關防要塞渡口等兵家必爭之地,一國大軍集中駐防集中作戰,便也是自古通則。哪裡有敵情,大軍便立即趕赴哪裡,這便是兵無常地的道理。若有險情而大軍不能趕到,便意味著遇險地區必定淪陷!畢竟,尋常庶民是根本無法對抗訓練有素且裝備精良的強大軍隊的。
魏軍遲遲沒有趕到,河內便成了沒有對手的戰場。
秦軍首攻安邑。幾百座大礟與上萬張強弩,在城下架排得黑壓壓密匝匝一望無邊。衝車雲梯望樓,山一般層疊矗立。兩萬攻城甲士大陣列開,黑色盾牌森森閃光!僅是這一番前所未有的氣勢,便令安邑城頭的三千守軍驚駭失色。及至戰鼓如雷號角長鳴,大石巨矢便如暴風驟雨般傾瀉到女牆箭樓,衝車便隆隆猛撞城門。片刻之間,箭樓轟然倒塌,城門轟然碎裂!竟是不到一個時辰,秦軍便山呼海嘯般湧進了這座河內最大的城堡。
再攻蒲坂。秦軍的黑色方陣剛剛列成,城頭便掛出了一副巨大的白布,城頭便有一人嘶聲高喊:“我是蒲坂令!秦軍無傷庶民,蒲坂願意降秦——!”高高望樓上的蒙驁大喊一聲:“準你投降!官員軍卒全數出城!秦軍不犯庶民——!”
如此兩城一下,相臨城邑竟是望風歸降。秦軍步兵竟是晝夜兼程地行軍趕路,只是忙著接收城池。不消旬日,便“奪下”河內西部三十餘城。善後接收的,是魏冄的文官部伍與牛車大隊,進得一城,便立即清點府庫,將儲存財貨連同降官,一同裝車運回咸陽;然後便是大體清點民戶,立即劃定連坐閭里,恢復市易等等。如此等等,竟是馬不停蹄也難以跟上大軍攻佔的速度。魏冄又氣又笑,竟是不斷笑罵:“直娘賊!這個老魏嗣也忒他娘豆腐,老夫緊吃都來不及!”
情急之下,魏冄只有飛書咸陽告急。宣太后一看,便對秦昭王咯咯笑道:“這白起啊,直是一隻惡狼進了羊群。你看看,得想個法子了。”秦昭王少年心性,高興得拍案便起:“我到河內去,如此一大塊肥肉,不信咥不下去!”宣太后笑道:“也行,去歷練一番也好。只是此事不能讓白起知道,免得他分心呢。”
秦昭王做事快捷,連夜下令:徵發關中全部牛車,每縣三百輛,限期三日趕到函谷關集結!然後化名公子季,帶著一百名文吏與一個百人鐵騎隊立即快馬東進,秘密趕到河內與魏冄會合。魏冄精神大振,立即將這一百名文武兼通的快馬吏員分派到前軍接收城邑,將後面趕來的幾千輛牛車編隊,星夜運輸各府庫財貨。一時之間,河內大道上牛車絡繹不絕煙塵彌天而起,魏國百餘年在河內積累的不計其數的財富,便隨著滾滾車輪源源不斷地流入了秦國。道邊魏人看得心頭滴血,卻也只有仰天長嘆。沒有幾日,便有一首童謠在河內流傳開來:
三十河東三十河西
吳白兩起天作玄機
童謠傳到一個隨從文吏耳中,他便唱給了秦昭王。秦昭王卻是天賦聰穎,將童謠唸叨幾遍便笑了:“好!魏人將此戰看作報應,便免了大仇大恨,看來這河東郡竟是到手了。”文吏恍然笑道:“啊,明白也!吳起當年奪秦國河西,富了魏國。白起今日奪魏國河東,富了秦國?”秦昭王悠然一笑:“此乃天地玄機,不許洩露,讓他們唱去吧。”
便在這萬千車輪的煙塵瀰漫中,魏國的三路大軍北上了。
魏襄王怪異幽閉,在位二十三年,竟一直沒有設上將軍,也是戰國一奇。因了這個緣故,魏國的統兵將領便都直接受命於國王,互不統屬。這次北上救援,也沒有指命主將,而是各自調兵三路馳援。三將之中,晉鄙資歷最老且以忠心耿耿聞名,然才能卻是平平。新垣衍年輕善戰,卻是資歷甚淺,唯一的一次河外大戰還是大敗而歸,若不是深得丞相魏齊賞識,便是死罪難免。公孫喜出身世家大族,與魏齊家族有世交情誼,便做了睢水將軍,卻沒有打過一次大仗。然無論如何,三人臨危受命,還都是極想打好這一仗的。但諸般隆重儀典接踵而來,三將竟是無暇在一起聚商方略,離開大梁之日,草草說得幾句,也只是商定了各自渡口與渡河後的攻擊方向——晉鄙大軍從孟津渡河,公孫喜大軍從修武渡河,新垣衍從白馬津渡河;三軍合力攻向北方,將秦軍逼進上黨山地,至少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