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部分(第2/4 頁)
了小宴與范雎聚飲,燈燭之下,不僅便是感慨萬千:“範叔啊,你說這一國之本,卻在何處了?”
“在君。”范雎的回答毫不猶豫。
“君之將老,根本何在?”
“在儲君。”
秦昭王哈哈大笑:“果然範叔也!在在中的!”突然壓低聲音便是一臉正色,“今日請範叔來章臺,便是要定下大計,立何人為儲君?”
“老臣不明我王之意。”范雎卻是笑了,“我王四十一年便立了太子,四十二年重立太子,至今已經十年,何有再立儲君之說?”
“範叔有所不知也!”秦昭王長嘆一聲,“當年第一個太子嬴棟,乃本王長子,算得文武兼通,不意卻在出使魏國時發寒熱病死了,委實教人傷痛也。次年重立的太子,乃本王次子嬴柱。可這嬴柱,當真一言難盡也!非但才具平平,且又羸弱多病,更有一樣教人放心不下,便是夫人當家。範叔啊,嬴柱果真為君,無才多病,再加一個王后干政,你說還有秦國麼?本王已經六旬有七,朝夕將去,如此儲君,卻是如何安心也?”說話之間,秦昭王竟是情不自禁地唏噓了。
范雎默然了。秦王能將如此重大密事和盤托出,卻隻字不提他上書請辭之事,足見秦王根本沒有罪他之心。即便是一個尋常老人,身後難以為繼也是令人傷痛的,況乎一國之君?然則此等事又實在是太過重大,往往是涉密越深越是大險,秦王只是訴說而無定策,如何能輕易出謀?思忖間便道:“我王深謀遠慮,對儲君之事必有所慮,老臣自當以我王之決斷謀劃行事。”
“範叔,”秦昭王灰白的長眉驟然揚起,一雙老眼竟是目光炯炯,“要說本王之斷,便是由你來查勘十一位王子,選一立儲,而後你便兼領太傅教導太子!你小得本王十三歲,尚可輔佐新君定國!”
“秦王!”范雎聽得唏噓不已,撲拜在地便是一聲哽咽,“我王信得老臣,老臣卻是愧不敢當也!”
“豈有此理!”秦昭王佯怒一聲便笑了,“本王留下遺詔:新君定國之後,許你辭官如何?”
范雎實在是不能再執意提辭官之事了,只有唯唯領命去了。
從此,范雎便開始了與王子們的頻繁來往。待到來年秋天,范雎已經對秦昭王的十一個王子有了大體的評判。這日午後,范雎便進了咸陽宮禁苑,在湖邊見到了兀自在草地上鋪一張草蓆曬暖和的秦昭王,疲憊慈和之象,全然便是一個山間老叟。見范雎來到,秦昭王便笑呵呵坐起,吩咐老內侍準備小船下池。片刻之間,一隻四槳小舟輕盈地靠上了池邊碼頭,范雎便隨著秦昭王上船了。說是小船,船艙卻甚是寬闊敞亮,除了船頭船尾的兩名武士,艙中便只有那個忠實的老內侍。進得船艙坐定,小舟便悠然漂進了湖中。
“範叔,這小舟最是萬無一失,你便說了。”
“啟稟我王。”范雎斟酌著字眼緩緩道,“一年多來,老臣對諸位王子多方查勘考校,大體有定。老臣以為:目下不宜動儲君之位,仍當觀之三五年,方可有定。”
秦昭王眉頭頓時一跳:“範叔啊,這便是‘大體有定’?”
“我王容老臣一言。”范雎肅然拱手,“安國君嬴柱為太子,雖非我王大才神明,卻也絕非低劣無能。其妻華陽夫人原本楚女,卻是沒有生育,人言當家者,全然家事也。太子年近四旬,些許小病原是尋常,卻也不是常臥病榻之輩。此三者,不當大礙也。其餘十位王子,論體魄倒是多有強健者,論才具品格,卻似皆在安國君之下。更有根本處,諸王子之子共百三十二人,卻無一出類拔萃者。相比之下,安國君二十三子十三女,卻有三五人尚算正器之才。老臣思忖:子輩皆平,便當看後,安國君後代有風雲之象,似不宜輕廢。臣言觀之三五年,原是多方考察,為安國君妥當立嫡之意。若得如此,大秦穩妥也。此老臣之心,當與不當,我王定奪也。”
“噫——”秦昭王恍然訝然,老眼便是一亮,“有理也!子平看後。本王如何便沒有想到此處?範叔好謀劃,一席話定我十年之憂也!”
范雎連忙起身深深一躬:“我王如此褒獎,老臣何敢當之?”
秦昭王悠然一笑:“範叔呵,甚時學得如此老儒氣象了?當年之範叔何等灑脫快意,視王侯若糞土,看禮儀做撇履,何有今日老暮之氣也!”
范雎心中驟然便是一沉,惶恐笑道:“老臣當年狂躁桀驁,對我王不敬,老臣想來便是汗顏不已,何敢當灑脫快意四字?”
“哪裡話來?”秦昭王哈哈大笑,“擰了擰了,不消說得了。”大袖一擺,“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