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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詔令:著蒙驁立即調撥兩個百人鐵騎隊護衛國正監府邸,並遴選四名鐵鷹劍士做隨身護衛!此等詔令在秦國當真是史無前例,蒙驁驟然明白了這個國正監目下之重要及在秦王心中的分量,立即遴選軍士組成衛隊,親自護送范雎回到了府邸。
雖則帶傷,范雎卻毫無疲惰之像,先將突兀到來的鄭安平安置到一間隱秘居室療傷,而後立即便進了書房,燈光竟一直亮到次日拂曉。午後大雪稍停,范雎軺車便在兩百鐵騎簇擁下隆隆開到了穰侯府邸。
夜來被甲士逼回,魏冄便立即派出一名心腹幹員喬裝成山東士子密訪白起。誰知武安君府邸卻是所有門戶禁閉,護衛千長只說武安君患有惡疾,太醫奉秦王詔令刻刻侍奉,謝絕見客。幹員回報,魏冄頓時便頹然軟在了坐榻上。目下之勢,惟白起有實力扭轉危局,以白起之絕世威望,縱是不出來為他強硬說話,只要不偏不倚,他魏冄也不會有滅頂之災。然則看咸陽主力大軍密佈要津的陣勢,若無白起之號令,數十年不握兵符的秦王焉能如此雷厲風行地成功換防?驟然之間,魏冄感到了深深地懊悔。他對白起竟是看得走眼了。閼與之戰分明是自己主謀施行,八萬秦軍主力無一生還,愛兵如子的白起一腔憤懣,宣太后為此羞愧自裁,自己卻連自請貶黜的姿態也沒有,更沒對白起與將士們坦誠請罪;偶然說起,便是哈哈大笑,戰陣搏殺,何無生死也!霸道若此,白起豈不寒心?封地制由虛改實,原本是國之大計,他卻只與“三君”商議而置白起與不顧;白起不領實封,他竟也沒有在意,只將這番舉動看作白起無功不受賞的一貫秉性;綱壽之戰白起拒絕統兵出征,他非但沒有力邀,反倒竊喜自己有了親自統兵大戰的機會,不想卻恰恰遇到個六年抗燕的田單,又是三萬主力戰死;當此之時,以白起之厚重剛烈,何能對自己還存著往昔那份敬重?說到底,自己是將白起看作了一個只知道打仗的“兵痴”,以為官場朝局之事,白起想當然便是以自己馬首是瞻了;畢竟白起是老秦人,自己內心深處也還與白起有著隱隱一絲隔膜,而將出自楚國的“三君”自然視為血肉鐵心,魏冄啊魏冄,你這老楚子何其蠢也!
正在唏噓感喟之時,涇陽君差人急報:刺殺張祿未遂,請穰侯急謀新策!
“天意也!”魏冄長嘆一聲,便再也不說話了。
范雎馬隊隆隆到得府車馬場時,宏闊雄峻如城堡般的穰侯府邸在漫天皆白的天地間竟是分外的蕭瑟落寞,廣場沒有車馬如流,門廳沒有甲士斧鉞,只兩側偏門站著兩個霜打了一般的老僕,當真是門可羅雀了。當先吏員一聲高喝:“秦王詔書到——!”足足過了半頓飯辰光,兩丈餘高的銅釘大門才轟隆隆開啟。
與所有權臣府邸不同的是,穰侯魏冄是開府丞相,府邸便是丞相總理國政的官署,氣勢便大是不同。在兩個鐵甲百人隊左右護持下,范雎帶著一隊吏員便昂昂開進了府邸。按照法度,臣子接國君詔書應力所能及的出迎,縱是權臣,也至少當在第二進庭院接詔。但范雎一行走過了頭前兩進屬官官署,竟還是未見魏冄露面。右側書吏便低聲道:“若是自裁,如何是好?”范雎便是悠然一笑:“莫慌,秦國沒那般鴻運。”說話間堪堪進入第三進國政堂,也就是丞相處置國務的正式官署,便見九級高階之上堂前門廳之下,孤零零佇立著一個白髮蒼蒼的黑衣老人,卻正是穰侯魏冄。書吏一揮手,兩隊甲士便鏗鏘分做兩列,四名鐵鷹劍士卻黑鐵柱般釘在了范雎身後。
“你便是張祿?”居高臨下地看著肩頭臃腫得穿戴甲冑一般的特使,魏冄不禁便是一聲冷笑。
“客卿國正監、王命特使張祿。”范雎嘴角溢位一絲揶揄地笑意,“你便是魏冄了?”
“老夫敢問,客卿可是魏國士子?”
“然也。隨謁者入秦,從穰侯眼皮下脫身。”
“當日若是落入老夫之手,今日卻是如何?”
“法網恢恢,天道蕩蕩。縱是張祿落難,亦當有王祿李祿入秦。穰侯縱無今日,必有明日也。”
“天意也!”魏冄愣怔片刻,便是一聲粗重地嘆息,“秦王如何處置三君?”
“關外虛封,餘罪另查。”
“好,嬴稷尚念手足之情。宣詔了。”
兩名書吏開啟竹簡詔書展到范雎面前,范雎高聲念道:“秦王特詔:查穰侯魏冄當國專權,不依法度,多以好惡理政;閼與敗於趙,綱壽敗於齊,使國恥辱;擅改法度,復辟封地;結黨三君,四貴專國;擅自征伐,擴己封地;凡此種種,動搖國本,禍及新法,雖有功與國而不能免其罪責!今罷黜魏冄開府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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