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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當然還是中山狼,且不說還有山豹蟲蛇等。老獵人教給蘇秦的訣竅是:“有樹上樹,無樹鑽洞,無洞無樹,便裝死。”上樹鑽洞的事兒是家常便飯了,雖然還不能說敏捷如靈猿,但在蘇秦說來,已經覺得自己與山猴相差無幾了。有幾次,蘇秦還在枯樹枝杈上睡了一覺,下來後精神大振,高興地直跺腳。只有“裝死”的事兒,還從來沒有做過。老獵戶說,中山狼從來不吃死物的,萬一在白日睡覺時驟然遇見中山狼,便要裝死。這本來就是“險中險”,幸虧蘇秦警惕靈動,竟一直沒有碰上。三日後,蘇秦便出了陽周要塞,順著長城又向東走了兩夜,太陽昇上山頂時,終於看見了通向黃河的山口!一鼓作氣又趕了半個時辰,蘇秦已經站在了山口大道邊。向東望去,離石要塞的黑色旌旗影影綽綽,橫跨大河的白石橋已經是清晰可見了,身後大道邊的山坳裡便是一座秦軍營寨,鼓角馬鳴隱隱傳來。軍營邊一個小小村落,裊裊炊煙隨風飄散,雞鳴狗吠依稀可聞,初秋的朝陽溫暖如春,遼闊的山原便如仙境一般。“噢嗬——!有人了——!”蘇秦兀自跳著喊了起來,當真是恍若隔世!比起長城山地,這裡便是陽關大道了。“比山旮旯強多了,何不在此大睡一番?” 蘇秦念頭一閃,頓時便覺渾身無力,軟軟的倒在了光滑的山岩上……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朦朦朧朧的蘇秦覺得涼風颼颼,“對,該起來了。”陡然,蘇秦覺得不對,什麼聲音?如何與父親的牧羊犬大黃一般哈哈喘息?這裡哪會有大黃?中山狼!心念一閃,陡然便是一身冷汗。
蘇秦強自鎮靜,眼睛微微睜開一道縫隙,立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漆黑夜色下,一隻碩大的側影就蹲在他身邊五六尺開外,渾身白毛,兩耳直豎,一尺多長的舌頭上吊著細亮的涎水,哈哈喘息著,昂首望著天上的月亮——不是中山狼卻是何物?!瞬息之間,一陣冰涼便如潮水般瀰漫了蘇秦!
正在此時,中山狼仰天長嗥,一連三聲,嘶啞淒厲,在茫茫曠野竟是山鳴谷應!蘇秦猛然想起老獵戶的話:白毛老狼是中山狼的頭狼,最是狡猾邪惡,每遇活物便守定不走,召喚它的妻子兒女和臣服它的狼群前來共享。看來,這是一隻白毛老頭狼無疑了,如何對付它呢?蘇秦下意識的悄悄握緊了壓在身下的青檀木棒,卻是絲毫不敢動彈。“打狼無勝算,只有裝死。”這是老獵戶的忠告。可是,這隻老頭狼顯然早已識破他不是死人,正在召喚同伴來享用,裝死是不管用的,難道等著狼群來撕咥了自己?不!蘇秦不能這樣死去!滾下山崖?對,滾……正在蘇秦屏住呼吸要翻身滾崖時,驟聞崖下大道馬蹄如雨,秦軍鐵騎路過麼?沒錯,這是唯一的機會!心念電閃,蘇秦驟然翻身躍起,大吼一聲“狼——!”便掄圓了手中青檀棒向中山狼腰上砸下。那中山狼聞聲回頭,嗷的一聲便竄出棒頭,鐵尾一掃,長嗥著張開白森森的長牙,竟正對著蘇秦凌空撲來!“狼——!”蘇秦又是一聲大吼,掄棒照著狼頭死力砸下。只聽“咣!嘭!”兩聲,那支硬似精鐵的青檀棒竟攔腰斷為兩截。蘇秦渾身一陣劇烈的痠麻,便軟軟的倒了下去。那隻老狼卻只是大嗥了一聲,滾跌出幾尺,卻又立即爬起,渾身白毛一陣猛烈抖擻,便又猛撲過來……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馬蹄暴風雨般捲來,一支長箭帶著銳利的呼嘯“嘭!”的釘進了中山狼後臀。全力前撲的老狼“嗷!”的一聲坐地跌到,卻竟然一個翻滾就消失在山岩之後。
“快!救人!四面提防!”馬隊中一個粗嗓子高聲大喊。
一騎士飛身下馬搶上山岩:“什長,人死了!”
“胡說!帶人上馬!”
突然,一陣“嗚——!嗚——!”的吼聲彷彿從地底生出,沉悶淒厲而曠遠,竟是山頭河谷都生出了共鳴回應。“頭狼地吼了!點起火把!粘住狼群——!”
什長話音方落,便聞四野連綿地吼,火把圈外的暗夜裡頓時飄來點點磷火,越聚越多,片刻間便成了磷火的海洋。風中飄來奇異的腥臭與漫無邊際的咻咻喘息聲,在河西高原消失已久的中山狼群復活了!
面對無邊惡狼,戰馬嘶鳴噴鼻,驚恐倒退,一時竟有些混亂起來。什長嘶聲怒吼:“圓陣不動!放下馬甲!緊急號角——!”隨著什長吼聲,三支牛角號尖利的劃破夜空,一連三陣,短促而激烈。十騎士同時走馬,迅速圍成了一個背靠背的火把圈子,五人弓箭五人長劍的配對花插,一陣鏘鏘聲響,戰馬腹部與馬腿立即放下了一層鐵皮軟甲。這是秦軍鐵騎的誘狼小隊與狼群對峙的獨特陣法:狼群成百上千,小股騎隊絕不能貿然展開衝殺,也不能被狼群衝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