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部分(第2/4 頁)
四十餘年,豈能不知秦國威脅?但能見得魏王,蘇秦必使他決斷合縱。”魏無忌眼中驟然生光:“先生有此心志,無忌當全力促成。”
“如何做法?”趙勝緊緊追問。
“我陪先生直赴逢澤,可保先生見得父王。”
“何時可行?”趙勝目光炯炯。
“明日寅時出發,午後可趕到逢澤行營。”
“如此,蘇秦謝過無忌公子。”蘇秦站起來肅然一躬。
逢澤依然壯美如昔,所不同的是,湖畔山麓多了一道長長的城牆,城牆中有了一片巍峨的宮殿。這是遷都大梁後,丞相公子卬為魏惠王修建的狩獵行宮。可魏惠王說這裡陰冷,住了一次後便再也不來了。後來每次來逢澤狩獵,魏惠王都堅持住在轅門大軍帳裡,說帳篷裡暖和舒適。這次也一樣,逢澤北岸的山凹地帶,便成了轅門行營的駐紮地。這裡避風向陽,在秋天是不可多得的小陽春之地。站在山腰望湖臺上已經兩個時辰了,遙望著茫茫逢澤,魏惠王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麼?歸總就是有些傷感,不想離開這渺茫的大湖。四十多年前,魏罌還是剛剛加冠躊躇滿志的英俊公子,竟是奪太子、平內亂、首稱王、大戰天下,一舉成為戰國盟主!那時侯,魏國便是中天的太陽,沒有一個國家不在她的煌煌光焰下誠惶誠恐。那時侯,安邑比大梁可是小多了,但是,魏惠王所有的驕傲卻都是在小小安邑獲得的,所有的夢想,也都是在安邑實現的。倏忽二十三年,他做了多少事情?魏國領土在那二十多年幾乎擴大了兩倍,三十萬鐵騎威震天下,幾乎就要滅了秦、趙、韓三國……可世事偏偏無常,不知不覺間魏國就萎縮了,他也老了。又是倏忽二十來年,河西千里全部丟了,離石要塞丟了,崤山西大門丟了,上黨北大門丟了,鉅野東大門也丟了,魏國又回到老祖父魏文侯時代的老疆域了。魏罌已經六十多歲,是滿頭霜雪的老人了。他平心靜氣的想了許久,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鑄過什麼大錯,一切都是天意——上天興我我則興,上天亡我我則亡,豈有他哉?自從惠施做了丞相,魏惠王便對陰陽五行說有了興趣,常常通宵達旦的與惠施商討。他說大梁風水不佳,累了國運,要惠施用陰陽學說多方論證,好再次遷都。然也奇怪,那惠施雖說在論辯術之外酷愛陰陽說,卻偏偏彆扭,老是聒噪:“我王且莫熱衷此道,強兵富國於陰陽五行,臣未嘗聞也。”每每掃興,魏惠王便只有邀請老孟子到大梁盤桓,終日說叨些遠古奇聞與小國寡民井田制,無奈老孟子雄心猶在,總是勸他“力行仁政,廓清天下”。魏惠王覺得老孟子迂闊可愛,便老是打哈哈。老孟子便埋怨說“王顧左右而言他”。魏惠王更是哈哈大笑一通了事。老孟子一生清高,自也耐不得性子,終究是拂袖去了。
於是,魏惠王到逢澤行獵,也沒有心情邀惠施同來,便只有孤獨的消磨這長長的時光。要說也不是沒有朝臣可見,沒有國事可議。然魏惠王歷來有“大王之風”,最煩大臣拿瑣碎細務來糾纏他,也最厭煩與大臣商討具體政務。除了任免丞相、征伐敵國,魏惠王以為其他所有事情都該是臣下“依法度辦理”。
六國使者們常常說:“天下之大,魏國做官最輕鬆,權大事少俸祿高。”魏國官員們卻每每愁眉苦臉地說:“魏國做官最煩惱,做不得事,立不得功,替人代罪做犧牲。”魏惠王也聽到了這些話,每次都是哈哈大笑了事,身為王者,豈能沒有包容四海的胸懷?不管朝野如何風吹草動,他依舊只見丞相,只說大事,剩下的時日寧可自己消磨。女人玩膩了,狩獵過去了,便對著煙波浩淼的大湖發發呆。“稟報大王,公子無忌請求晉見。”老內侍聲音很輕很柔。
“無忌?他來何事啊?”
“公子說,給大王舉薦一個清談名士。”
魏惠王笑了:“無忌有心啊,知道找個人陪父王說話。好,宣他們來吧。”片刻間,魏惠王便看見小兒子帶著兩個人上了山階。站了半日,魏惠王自覺疲憊,便斜躺在竹榻上閉目養神,準備享受難得的清談樂趣。“無忌拜見父王。父王康健。”
魏惠王睜開了眼睛:“無忌啊,起來吧,難得你記掛父王,回頭賜你大珠一顆了。”“謝過父王。”魏無忌站了起來:“父王,這位是趙國公子勝,屢次請求一睹父王威儀,無忌便斗膽帶了他來。”魏惠王笑著:“公子勝?是無忌的那位內弟麼?一表人才,好!”
“趙勝參見王伯。王伯威儀煌煌,如中天之日,趙勝不勝榮幸之至!”趙勝本來玲瓏聰敏,一通頌詞清亮悅耳,竟說得順溜之極。魏惠王大樂:“起來起來,賜座!趙語有兒若此,大福也!”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