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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淺小,沒有遮陽的高屋層樓,過午的冬日便西曬了整個庭院。兩方石凳一張石板,倒是被落葉埋了一半,人便彷彿坐在郊野一般寂寥。孟嘗君不禁一嘆:“當日我直去了秦國,沒有陪你來臨淄,不想竟讓你窩在如此府邸,田文慚愧啊。”蘇秦笑道:“很好了啊,莊子一座茅屋,不也舒暢得很麼?至樂不樂,在乎人心了。”孟嘗君驚訝道:“如何?你去過蒙山逍遙峰?”蘇秦笑道:“兩三年前就去過,雖不敢說是他的知音,也算是朋友了。”說著便是一聲深重的嘆息:“莊子夫人去了,多美的一個女子,臨去時也是笑吟吟的。”
“你?你知道莊子夫人過世?”孟嘗君更驚訝了。
“我在那裡守了一夜。” 蘇秦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們去麼?” 孟嘗君愣怔了。
“知道。我知道你會去的,春申君也會去的,你們都是莊子的地主朋友啊。”
孟嘗君長吁了一口氣:“不說莊子了,一說莊子,世間一切事便都索然無味,只遨遊隱居來勁兒了。”蘇秦大笑道:“那倒未必,世間總要有做事者了。都去做莊子,莊子也就賤了。”孟嘗君笑道:“還是蘇兄見識高。哎,我來便是給你說,齊王請你謀劃變法定案,不日便要鄭重請你出山!”蘇秦竟沒有絲毫驚訝,只是笑了笑:“如何?齊王通了?”孟嘗君道:“通了。我看這次是大通。”蘇秦點了點頭,思忖著卻沒有說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老僕急急來道:“稟大人,門外有人求見!”
孟嘗君笑道:“有人求見,慌張何來?”
老僕道:“此人拄著一支鐵柺,背上還有一段黑乎乎物事……”
“鐵柺?”孟嘗君眼睛一亮道:“我去看看。”便大步流星到了前院。蘇秦剛剛起身,便聽見了孟嘗君驚訝的聲音:“張兄,你這是甚個講究?”蘇秦已經出了過廳,只見小庭院中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分明便是張儀!只是那樣子卻令人吃驚:寒冷的冬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布長衫,既沒有高冠,也沒有官服,散亂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完全是一個寒士模樣。但更令蘇秦與孟嘗君吃驚的,卻是他身上背了一支幹枯帶刺的荊條!
見蘇秦出來,張儀一扯胸前布帶,從背上拿下了荊條,雙手捧著深深一躬:“張儀心胸淺薄,以恩為仇,請蘇兄打我二十荊杖!”
“張兄!”驀然之間,蘇秦淚水盈眶,撲上去便緊緊抱住了張儀!
孟嘗君哈哈大笑,卻又驚訝喊道:“快鬆開,荊條夾在胸前,都帶血了!”說著便上去分開兩人,細心的拿下了那根指頭粗細的荊條,黑乎乎的幹刺上果然血跡斑斑,連張儀的布衫都扎破了!饒是如此,蘇秦張儀卻全然不覺,竟是淚眼相顧,兀自開懷大笑。
“好事!痛快!”孟嘗君大樂:“家老,有酒麼?”
老僕忙不迭道:“酒不好,有兩壇。”
“有就好,快拿出來!走,張兄蘇兄,到裡院坐了!”孟嘗君完全變成了主人在張羅。
老僕便連忙去提了酒罈,拿著大碗碎步跑了過來,滿臉惶恐道:“大人,沒得下酒之物。只有,只有一筐羊棗兒,實在……”孟嘗君笑道:“羊棗兒就好,拿來便是了。”蘇秦卻是一邊忙著進屋找了一件棉袍,出來給張儀穿上,一邊笑道:“這筐羊棗兒,還是家老的兒子看他老父送來的,今日正攤上了,慚愧慚愧。”張儀看庭院中蕭疏一片,蘇秦的曠達中透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落寞,原來已經變黑的頭髮,已經真正的變成了兩鬢斑白,消瘦清癯得架著一件棉袍竟是空蕩蕩的不顯身形,心頭便直是酸楚。
但張儀畢竟豁達明朗之人,況蘇秦復出的機會便在眼前,揉揉眼睛笑道:“羊棗兒好啊!當年我們常常給老師採一布袋,每每在月下講書畢了,老師便用羊棗兒下酒喝呢。”蘇秦接道:“老師還用幹羊棗兒泡酒。有一冬快過年時,張兄打掃老師的山洞書房,偷著喝了老師半壇羊棗兒酒。孟嘗君,你猜我們老師如懲罰?”孟嘗君童心大起:“我想想,打!屁股打腫!”蘇秦一本正經道:“非也。老師罰他,將那半壇再喝了!”
“痛快!好個鬼谷子!”孟嘗君將石案拍得啪啪響:“張兄啊,你好福氣!偷酒得福啊,定然是醉翻了。”蘇秦接道:“張兄心裡偷著樂,卻是愁眉苦臉對老師請求,說偷酒是師兄望風,師兄該當一起受罰。老師捋著白鬍子笑了,‘好啊,同夥,一起受罰了!’張兄便將我喊了來一起喝,那羊棗兒酒啊,凜冽中透著酸甜爽利,我們直嚷著好喝,不消片刻便喝完了半壇!”孟嘗君一副渴慕的神色緊追道:“嘖嘖嘖,這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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