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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嘗君掰著指頭道:“壺棗兒、要棗兒、白棗兒、酸棗兒、大棗兒、填棗兒、苦棗兒、棯棗兒、唐棗兒、紫棗兒、歷棗兒、三星棗兒、駢白棗兒、灌棗兒、青花棗兒、赤心棗兒;以地劃分,還有齊棗兒、安邑棗兒、河內棗兒、東海蒸棗兒、洛陽夏白棗兒、梁國夫人棗兒;以牲畜跑物命名者,還有狗牙棗兒、雞心棗兒、牛頭棗兒、獼猴棗兒、羊角棗兒、羊棗兒、馬棗兒;說到神仙嘛,還有西王母棗兒!數數,一共多少?”張儀大笑道:“嗬,好學問!一口氣說了三十種棗兒名字,當真了得!”孟嘗君得意笑道:“兩位大兄那麼大學問,我這粗漢不長點兒記性,還能活得下去麼?”三人便又是一陣大笑。
羊棗兒酒尾子喝得快樂,竟不知不覺的紅日西沉了。
孟嘗君出去了一會兒,回來便吩咐家老只管清掃庭院,莫要再忙其他瑣事。片刻之後,兩輛高廂牛車咣噹咣噹的就到了大門口,幾個年輕力壯的僕人便穿梭般往裡搬物事,舂好的米、磨好的面、宰殺好的豬羊、風乾的魚蝦、泥封壇口的蘭陵老酒、捆紮停當的冬菜、大罐小壇的油鹽醬醋、擋風的棉布簾、大大的燎爐、幾口袋木炭等等諸般應用物事應有盡有,而且還來了一個精於烹飪的廚工!
張儀笑道:“雪中送炭,孟嘗君也!”蘇秦卻是苦笑不得:“孟嘗君,何苦這般折騰?弄得一片光鮮,我倒是不自在了。”孟嘗君大笑道:“你自在了,我這臉面卻何處擱去?再過十天半月,我想奉迎只怕都進不得門了。”張儀笑道:“奉迎的車馬堵住大門了?”孟嘗君道:“張兄明白人,我得抓住這個機會了。”說得三人一陣大笑。
不消半個時辰,這座黃葉蕭疏的小庭院頓時便燈火明亮,變得富麗光鮮溫暖舒適起來,滿院都瀰漫著廚房散發出來的濃濃肉香。三人坐在正房廳中,一眼便能望見廚房燈火與廚工的刀鏟影子翻飛,感覺竟是從來沒有過的新鮮。孟嘗君笑道:“平日裡庭院深深,那看得如此溫馨紅火景象了?”張儀慨然道:“要說起來,蘇兄大家,也沒經過此等小庭院日月。張儀卻是小家庭院,從小便如此了。”蘇秦道:“孔子所說的天下大同,大約便家家戶戶如此了。”張儀道:“家家如此,卻是談何容易?”三人竟一時默然了。
過得片時,酒菜進來,便開懷痛飲。孟嘗君說起了齊王決意起用蘇秦變法的事,張儀大是高興,立即提議大飲了三爵,便慷慨激昂的備細說了商鞅變法的經過,以及他對秦法的體察,還給蘇秦出了許多主意。蘇秦聽得很是專注,卻是很少說話。
末了孟嘗君笑道:“張兄說了如此多,其實只要釘死一條即可。”
“那一條?”
“秦國會不會突然進攻齊國?”
蘇秦臉一沉:“孟嘗君,邦交有道,如何能如此問話?”
“不打緊,此話卻是說得。” 張儀微微一笑:“自秦國崛起,山東六國便怪象百出:做好事是抵抗秦國威脅,做壞事是迫於秦國威脅,明君良臣喊秦國威脅,奸佞貪官也喊秦國威脅,一言以蔽之,都將秦國威脅做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孟嘗君何等人物,都將秦國威脅看做了變法能否成功的根本一條,可見此痼疾之深也!”張儀說著說著語氣便凝重起來:“可究其實際呢?秦國實力不足,秦國也很害怕山東六國的合縱抗秦。否則,張儀的連橫如何便成了秦國國策?說到底,方今天下都在擴充套件實力,都需要擴充套件實力,也都需要時間。誰抓住了機會,擴充套件的快,誰便佔了先機,誰坐失良機不擴充套件,誰便自取滅亡!蘇兄心中最清楚,縱是秦國從今日開始滅國大戰,齊國也是最後一個,至少還有十年時間!”張儀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十年啊,十年可以做多少事?要說威脅,秦孝公與商鞅變法二十三年,時時都有被六國瓜分的大險,那才是真正的威脅!可他們君臣就是挺住了,挺到了最後,挺到了成功。有人說,那是天意。可不要忘記,變法的每一關口,都有更多的人說:遵循祖制是天意,變法是逆天行事。想想春秋戰國三百年,這天意在哪裡?不在別處,就在人心!就在當事者的強毅膽略,就在百折不撓的堅韌!威脅在哪裡?不在別處,就在自己心裡!而不在秦國或是六國!孟嘗君,我算答覆了你麼?”
張儀這番話當真是肅殺凜冽擲地有聲,竟說得孟嘗君額頭冒汗,冷不丁打了一個激靈站起來,深深一躬道:“張兄一劑猛藥,田文一身冷汗,竟是無地自容了。”蘇秦卻是感慨萬端的嘆息了一聲:“張兄啊,你入秦十多年,竟精進如斯,蘇秦自愧弗如了!此番見識,令我心顫,又令我氣壯,好,好得很哪!”
張儀本來激動得面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