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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聲在宮殿峽谷中轟鳴,只見秦武王馬步半蹲,身形如淵亭嶽峙威猛不可動搖,兩隻巨手伸開,鐵鉗一般鉗緊了兩隻鼎足,眼見鼎身便是微微晃動。秦武王一聲雷吼:“起——!”鼎足驟然被拔起半尺有餘,穩穩上升。正在此時,秦武王腳下的牛皮戰靴“叭!”地裂開!秦武王身軀卻紋絲未動,鼎足繼續上升。突然,秦武王腰間的牛皮板帶又“叭!”地斷開彈飛到空中,充血的一雙大腳從戰靴上滑出,雙腿便驟然從鼎足下伸出!
間不容髮,秦武王身軀滑倒之時,大鼎的一足恰恰切向他的大腿。一聲沉悶的慘嚎,千鈞鼎足輕輕切斷了一條大腿,切口白亮,竟帶著銅鏽的斑駁與肉色!隨著這一聲輕微的令人心悸的“咔嚓!”聲,沉重的鼎足落地之音重重地猛砸到人們心上!
全場驚駭震懾!人們夢魘般費力地、輕輕地“呵——”了一聲。瞬息之間,秦武王大腿鮮血噴發,一道血柱直衝鼎耳!雍州大鼎沾滿血流,又汩汩回流到石龜與秦武王的身上臉上。
“秦王——!”甘茂與白起同時大喊一聲,撲向了大鼎,將秦武王抬出鼎下。御醫們提著箱包踉蹌奔來,圍成了一圈。大臣嬪妃們也清醒過來,頓足捶胸,哭成了一片。鐵甲騎士們慌亂不知所措,紛紛圍到圈外緊張詢問。
秦武王醒了過來慘然一笑:“白起,你……對的……”
白起含淚高聲道:“秦國新軍尚在!我王放心!”轉身對著甘茂,“丞相,秦王交給你了!”說著霍然起身衝出人圈大喊一聲,“大秦騎士,上馬列陣!”一千鐵甲騎士立即飛身上馬,列成了一個整肅的方陣,刀矛齊舉一片殺氣。
白起高聲下令:“我王重傷,大秦鐵騎就是擎天大柱!王齕,帶三百鐵騎守住王城大門,任何人不許出入!”
“嗨!”年輕的中軍司馬戰刀一舉,帶著一隊鐵騎衝向了王城大門。
“蒙驁,帶兩百鐵騎看守周室君臣!我王離開之前,不許一人走脫!”
“嗨!”前軍副將長劍一揮,兩百騎士沓沓散開,立即包圍了周室君臣。
“其餘甲士,隨我夾道護衛!”白起令旗連擺,剩餘的五百鐵甲騎兵從大鼎到秦武王大型戰車之間,立即列成了夾道護衛陣式。此時便聞甘茂一聲嘶喊:“班師咸陽!”幾名太醫們便用一張軍榻抬著秦武王,碎步匆匆地走向了大型戰車。
片刻之間,秦國的王車儀仗從洛陽王城幽深的門洞匆匆湧出,在北門外會齊五萬鐵騎,便馬不停蹄地向孟津渡口飛馳而來。一個多時辰後,孟津渡口遙遙在望,鐵騎大軍卻停止了前進,在暮色中紮營了。
洛陽王城內,周室君臣卻是一片喜慶。侍女內侍們笑鬧喧嚷地忙著收拾狼籍殘宴與鍾鼓九鼎,少年周王卻立即下令擺設犧牲香案,隆重祭拜雍州大鼎。少年天子率領全部大臣跪倒大鼎前反覆唸誦著:“九鼎神器,天人渾一,佑我周室,綿綿無期!”一時祭拜完畢,老太師顏率亢奮笑道:“從今日後,九鼎穩如泰山,天下將無敢窺視周室也!”一班老少大臣們立即跟上,高聲同誦:“我王上通天心,社稷恆久!”
突然,少年天子一指擦拭大鼎血跡的內侍,厲聲喊道:“不許擦洗!大鼎血跡,乃天證也!”
“天證周室!社稷恆久——!”一聲頌詞便在幽深的王城久久轟鳴。
夜色降臨,大河濤聲在浩浩春風中如天際沉雷。
秦軍大營燈火點點,刁斗聲聲,戰旗獵獵翻飛。白起單人獨騎,快馬在營地反覆視察了兩週,做好了一切臨戰準備,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上將軍甘茂此時一刻也不能離開秦王,前軍主將白山又離開了大軍,保護秦國君臣的千鈞重擔便驟然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白起第一次感到了作戰之外的另一種巨大壓力。此刻他已經來不及譴責秦王了,畢竟,一個更適合做猛士的國王,秦王是要為大秦爭回尊嚴的,假若不是牛皮戰靴與腹間大帶匪夷所思地斷裂,而是給他一個更堅實穩固的根基,誰說他不能舉起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雍州大鼎?可一切就那樣不可思議地發生了,那一刻,白起幾乎懵了。若非他少年從戎屢經生死決於瞬息之間的戰陣危難,他真不敢說自己還能冷靜地想到全域性安危?
“稟報前將軍:秦王急召!”一騎迎面飛來,卻是秦王的貼身護衛。
白起二話沒說,便飛馬馳向中央王帳。
秦武王面色慘白地躺在臥榻上,甘茂與太醫們環榻侍立,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秦武王終於開口了,竟是驚人的平靜:“丞相,嬴蕩一勇之夫,有負列祖列宗,有負秦國大業,有負卿等耿介忠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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