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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竟沒有隻字回書。反覆思忖,樂毅讓騎劫對即墨進行了一次猛烈進攻,六萬大軍並加上了全部大型器械,猛攻兩日兩夜,燕軍死傷近萬,竟硬是沒有拿下即墨。經此一戰,軍營大將雖則咬牙切齒,卻也實實在在地贊同了樂毅的攻心謀略,嗷嗷吼叫的請戰聲浪總算平息了下去。大約過得半月,燕昭王的回覆詔書終於到了即墨大營。樂毅記得很清楚,詔書只有寥寥數語:
昌國君我卿:化齊入燕,但憑昌國君謀劃調遣,國中但有異議,本王一力當之。軍中但有躁動,聽憑昌國君處置。
顯然,朝臣們依舊有異議,燕昭王也顯然有早日拿下齊國全境的弦外之音。然則,只要國君首肯,樂毅還是決意按照自己的既定謀劃行事。他相信,只要在一兩年內妥善平定齊國,所有的異議都會銷聲匿跡。
樂毅的第一步棋,便是說動王蠋出山做官安民,借重王蠋賢名吸引諸多齊國名士出來做官推行燕國新法,一步步將齊人齊地化入燕國。王蠋深受齊湣王暴虐之害,對安定齊國斷然沒有回絕之理,況且,樂毅早已經在佔領臨淄時便釋出了嚴厲軍令:燕國兵馬不得進入畫邑三十里之內!王蠋身為名士,當能領悟燕國安定齊人的一片苦心。
“昌國君,前面便是王蠋莊園。”看護畫邑的年輕將軍揚鞭遙遙一指。
腳下一條淙淙清流,眼前兩座巍巍青山,山勢雖然低緩,卻是遍山松柏林林蔚蔚瀰漫出一片淡淡的松香。便在兩山之中的谷地裡,橫臥著一道蜿蜒的竹籬,散落著幾片低矮的木屋,聳立著一座高高的茅亭,裊裊炊煙,琅琅書聲,恍惚間便是世外仙山一般。“清雅高潔,好個所在也。”樂毅由衷地讚歎一句,便下馬吩咐道,“車馬便停留在這裡,只兩位將軍與抬禮士卒隨我徒步進莊。”“昌國君,王蠋一介寒士,何須恭謹如此?還是過了這道山溪,直抵莊前了。”看護將軍顯然覺得赫赫上將軍做得過分了。樂毅沒有說話,只板著臉看了年輕將軍一眼,便徑自大步上了溪邊小石橋。看護將軍連忙一揮手:“快!跟上了!”便帶著士卒們抬起三隻木箱趕了上來。過得石橋便是莊園,卻見那道紮在森森松柏間的竹籬並沒有門,一條小徑懶散地通向了松林深處。看護將軍搖頭嘟噥道:“竹籬沒門,整個甚來?真道怪也。”樂毅卻是肅然一躬高聲報號:“燕國樂毅拜訪先生,煩請通稟。”如此三聲,林間小道便跑出一個捧著一卷竹簡的布衣少年:“是你說話麼?我方才打盹了,將軍鑑諒。”樂毅笑道:“無妨。煩請小哥通稟先生,便說燕國樂毅拜訪。”少年晶亮的目光一閃卻又立即笑道:“呵,你便是樂毅了?隨我來便是,無論誰見先生,都無須通稟的,未名莊人人可入。”樂毅笑道:“未名莊?好!可見先生襟懷也。”布衣少年道:“實在是沒有名字,卻與襟懷何干了?”樂毅便是一陣哈哈大笑。說話間穿過了一片松林又穿過了一片草地,便見一座小山包下幾座木屋散落在眼前,依然是一圈沒有門的竹籬圈出了一片庭院,三三兩兩的少年弟子們在庭院中漫步徜徉著高聲吟哦著,時而相互高聲論爭一陣,一片生機勃勃。樂毅不禁湧起一種由衷的欣慰,作為佔領軍的統帥,他自然最高興看到被征服的齊國庶民平靜安樂如常了。然則,便在樂毅想走上去與這些讀書少年們說話時,偌大的庭院卻驟然沉寂了。少年們木然地看著突兀而來的將軍兵士,一種奇特的光芒在眼中閃爍著,終於,他們默默地四散走開了。樂毅輕輕嘆息了一聲,便向正中一座大木屋肅然一躬:“燕國樂毅,特來拜望先生。”“不敢當也。”木屋中傳來一聲蒼老的迴音。
“樂毅可否入內拜謁?”
“上將軍入得關山國門,遑論老夫這無門之莊?”
“大爭之世,情非得已。縱入國門,樂毅亦當遵循大道。”
“上將軍明睿也。恕老夫不能盡迎門之禮了。”
“謝過先生。”樂毅一拱手便進了木屋,卻見正中書案前肅然端坐著一個鬚髮雪白形容枯蒿的老人,便是肅然躬下:“樂毅拜見先生。”“亡國之民,不酬敵國之賓。上將軍有事便說了。”老人依舊肅然端坐著。樂毅拱手做禮道:“齊王田地,暴政失國。燕國行討伐之道,願以新法仁政安定齊民。樂毅奉燕王之命,恭請先生出山,任大燕安國君之職,治理齊國舊地,以使庶民安居樂業。先生幸勿推辭為是。”
“上將軍何其大謬也?”老人粗重地長吁了一聲,“國既破亡,老夫縱無伯夷叔齊之節,又何能沐猴而冠,做燕國臣子而面對齊國父老?”“先生差矣。”樂毅坦然道,“天下興亡,唯有道者居之。誅滅暴政吊,民伐罪,更是湯文周武之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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