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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哀哉!趙雍之心,何人可解矣?”
“主父之苦心,老臣心知肚明。”肥義卻是毫無遮掩,“當日之錯,在於肥義未能堅執查勘而後定,卻受我王威逼,立下盟誓死保新王穩定趙國,且已載入國史。若說當日有錯,老臣為司過大臣,難辭其咎也!我王縱然錯斷,與老臣也是二分而已。”肥義慷慨激昂,老眼中竟是淚光熒熒,長嘆一聲又道,“主父明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國事紛紜,朝局晦暝,內憂外患交相聚,縱為明君賢臣濟濟一堂,何能保無一人做犧牲?若主父為一己抱愧之心而推倒前斷,國家法度如同兒戲,國勢穩定從何談起?我王英明一世,縱不能如秦孝公之遠慮定國,亦不當有齊桓公晚年之昏聵無斷。何獨功業顛峰之期,我王卻獨斷獨行連出大錯?”
“一派胡言!老夫如何連出大錯了?”
面對驟然一臉肅殺的主父,肥義卻是毫無懼色,昂昂數落道:“錯斷趙章,此其一。盛年退位,無端引發王位之爭,此其二。少年太子方立三月,便扶其稱王,此其三。蓄意讓白身趙章為將,建滅國之功而封安陽君,此其四。目下兩王分趙國,此其五也。既生一錯,又出再錯,名為糾錯,實則大錯連鑄!老臣所言,可曾有虛?”
“肥義!”趙雍憤然一聲,卻是張口結舌。
肥義粗重地喘息著,抹了抹眼角老淚:“私情害國,千古無出其外也。我王為一女子攪亂心神,處置國事首鼠兩端,委實令老臣汗顏也!”
“肥義!老夫殺了你!!”譁啷一聲,趙雍的騎士戰刀已閃電般架到肥義脖頸。
肥義淡淡一笑:“死,何其輕鬆也?老臣便給你那趙王殉葬了。”
“……趙雍拿開戰刀,“你老東西莫打謎,說!趙何有險?”
“主父英明神武,老臣如何能知了?”
“說吧,如何處置趙章?”倏忽之間,趙雍平靜得判若兩人。
肥義一拱手:“老臣之見:趙章果賢,便當為國屈己,安做封君,為將為相,何職不能報效邦國?若趙章不肖,主父縱然不動,趙章一黨必不能久忍也。若趙章兵變奪位,便明證其陰鷙品性,主父何愧之有?”
“你是說,趙章仍有覬覦之圖謀?”趙雍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肥義淡淡一笑,“主父何不稍待一兩年,權且當做試賢如何?”
“……”趙雍的心猛然一沉,“肥義,是否國中還有他情?”
“老臣無可奉告。”
趙雍臉色陰沉地走了。不管肥義如何對他怒目嚴詞相向,他都不會放在心上。即或肥義譏刺了他不願被任何人非議隻言片語的吳娃,他也不會當真計較。如此骨鯁強臣,危難時便是廣廈棟樑,趙雍一生風浪,如何不明此種輕重。他的不快,在於肥義的言辭語態使他生出了一種隱隱警覺——趙國必然還隱藏著某種隱秘勢力!否則,以肥義之強悍凌厲,早就先發制人了。肥義既不能動手,又不能明說,所疑者必非尋常之權臣?何方神聖如此猖獗,竟敢在他趙雍在世之時生出事端?鳥!老夫倒要睜大眼睛看看了。
整整一個夏天,卻是沒有任何異像,主父趙雍便又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相信,只要他趙雍在,趙國便無人敢於作亂。秋風方起時,他便帶著六千精銳騎士南下了。尋常間他無論出行何地,都只帶百人馬隊而已。可這次趙雍卻提前下詔,命安陽君趙章率領六千鐵騎護送他南下沙丘宮。依趙雍之判斷,趙國若有內亂之險,趙章必是根源之一。雖然始終沒有發現趙章有何異動,然則為防萬一,趙雍還是將他安排在了自己眼前。
但是主父萬萬沒有料到,趙章恰恰便是要利用這個機會兵變!
說起來,趙章並非野心勃勃的強勢人物。有趙雍這般強勢君父,國勢連續二十多年安定無內亂,趙章自幼便在相對平靜的宮廷長大,既無軍旅歷練,又無權力風浪的摔打,膽識才具很是平庸。更有一個原因,便是趙武靈王當時只有這一個兒子,朝野皆視做國脈所繫,武靈王便從來沒有讓兒子像自己當年那般少年入軍南征北戰,而只讓這個兒子在強臣輔佐下鎮國理政。趙章十八歲加冠立為太子,在胡服騎射前後的幾年裡,始終都是兢兢業業的襄助國務,倒也是沉穩有致。及至武靈王納吳娃入宮,生母抑鬱死去,趙章便對這個父王生出了些許怨氣。後來又有王子趙何生出,武靈王寵愛之情毫不掩飾,國中便有了種種頗為神秘的議論。趙章便不期然有了心事,利用理國之便刻意交結能臣幹員為自己謀劃。首先進入趙章視野的,便是右司過田不禮。其時田不禮三十六歲,機警幹練,正是肥義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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