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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黃衣高冠者憤然高聲道:“在下莊辛。先生做了秦國丞相,又做魏國丞相,首鼠兩端,吃裡扒外,不怕天下笑罵了?”
張儀縱聲大笑:“莊辛妙人也!先生本是楚人,卻在齊國做事,莫非也是吃裡扒外首鼠兩端?六國合縱,蘇秦身佩六國相印,豈非成了吃裡扒外首鼠六端?我秦國正欲請孟嘗君為相,莫非孟嘗君也要吃裡扒外首鼠兩端了?身在戰國,卻不知戰國之事,先生好混沌也。”
稷下名士們一片難堪之時,卻有一個人從容站起拱手道:“在下荀況。秦國變法,本是強國正道,天下之師。敢問先生:秦國連橫,是否欲圖攪亂六國,奪其變法機會,而使一己獨大?”
張儀見此人敦厚穩健,問題來得極是正道,不禁肅然拱手道:“連橫之要,在兩國互不侵犯,共同康寧。秦國決然不幹盟友國政,何能攪亂盟友朝局?自古以來,亂國者皆在蕭牆之內,我自不亂,何人亂我?我自不滅,何人滅我?若欲真心變法,便是秦國,又奈我何?”
“如此說來,先生不怕盟友與秦國一爭高下?”
“天下雖大,惟有道者居之。堂堂正正的變法,堂堂正正的與秦國一爭,便是雄傑之邦。若無勇氣與如此對手一爭,秦國便當滅亡而已,豈有他哉!”
荀況肅然躬身:“秦國氣度,可容天下,齊秦修好,荀況大是贊同!”大殿中一片愕然!誰也想不到荀況竟公然贊同秦齊修好,但奇怪的是,卻沒有人再發難詰問了。齊宣王猛然醒悟,哈哈笑道:“丞相好辯才!好辯才!孟嘗君,設大宴,為丞相接風洗塵了。”
在這一場盛大夜宴的觥籌交錯中,稷下名士們紛紛與張儀切磋周旋,齊宣王卻一直與孟嘗君喁喁低語著。兩個多時辰的宴會,張儀只是痛飲高論,誰上來便應酬誰,竟然沒有說一句與使命相關的話。
次日,齊宣王在孟嘗君陪同下正式召見張儀,直截了當的表示願意與秦國修好,請張儀擬定盟約。張儀笑道:“一東一西,兩不搭界,要說盟約,只有三句話:不動刀兵,不結合縱,不涉內政。”孟嘗君笑道:“如此簡單,約法三章了?”張儀道:“簡單者易行,只要信守承諾,此三章便頂得千軍萬馬。”
齊宣王原本擔心張儀脅迫齊國,漫天要價,譬如要齊國與合縱魁首楚國斷交、攻打燕國並緝拿蘇秦等等,也讓孟嘗君準備好了應對條款與萬一翻臉的準備。今日一談,不想張儀的盟約卻如此簡約,實際只有一句話:不聯合他國與秦國打仗便了!如此齊國便避開了最大的尷尬——親秦而開罪五國,絲毫不會因與秦國修好而得罪昨日盟邦。從長遠說,秦國又不干涉齊國內政,齊國絲毫沒有附庸之嫌,依舊是一個堂堂大國。
齊宣王頓時輕鬆,呵呵笑道:“丞相當真大手筆也!目下便立盟約如何?”
“好!目下便立。”
齊宣王一拍掌:“太史,出來吧。”
高大的木屏後面走出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臣,手中捧著兩張很大的羊皮紙:“臣啟我王:此乃我王與丞相議定的盟約。”說著便將羊皮紙擺在了王案上。齊宣王瞄得一眼,三五行字立即看清,便笑道:“請丞相過目定奪了。”太史又將羊皮紙捧到張儀面前,張儀笑道:“便是如此了,齊王用璽吧。”齊宣王拍案笑道:“宣掌璽大臣!”內侍一聲長呼,一個捧著銅盤玉匣的中年大臣便走了進來,將銅盤擺在王案上,便向齊宣王深深一躬。
“齊秦盟約,用璽吧。”齊宣王一指羊皮紙。
“謹遵王命。”掌璽大臣向銅盤玉匣深深一躬,高聲長呼:“史官載錄:齊秦盟約,用璽存館——!”然後恭敬的開啟玉匣,捧出一方六寸綠玉大印,雙手提住了大印龜鈕,神情莊重的蓋在了羊皮紙上,卻是鮮紅奪目的朱文古篆。
“齊秦盟約,秦國丞相用璽——!”
張儀伸手向腰間板帶上一摁,卸下了一個玉帶鉤,開啟了玉帶鉤上一隻精緻的皮盒,便露出了一方四寸銅印。他抓住印背鼻鈕在書案玉盒印泥中一沾,便提起摁在了羊皮盟約上,卻是紅底白文古篆印,與齊宣王的朱文大印恰成鮮明一對!
“史官載錄:齊秦盟約成——!”掌璽大臣將盟約恭敬的呈給了齊宣王與張儀各一張。
“好!”齊宣王打量著盟約:“本王欲贈丞相一方上等寶玉,做一方印料,丞相笑納了。”
山東六國以玉印為貴。齊宣王之意,顯然是說張儀的銅印與丞相身份不配。張儀卻悠然笑道:“秦人多有馬上征戰,玉印質脆易碎,徒有其表,卻是不受摔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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