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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老公叔病危的急報,他甚至有點兒隱隱約約的高興和輕鬆。這種不和時宜的老臣子,罷官會招來國人非議,聽任他掌權又確實礙手礙腳,最好的結果是他不要象長青果一樣結在世上。看來老公叔終於是要讓道了,魏國君臣新銳放開手腳的日子也就要到了。今日,魏惠王特意換了一套半舊的便服,坐了一輛普通的軺車來的。唯一的特殊是車中帶了五千金,準備賜給公叔夫人後半生安度晚年。同時,魏惠王已經決定,要隆重舉行老公叔的葬禮,讓天下都知道魏王敬老尊賢的美德。
魏惠王走進寢室時,臉上溢滿了沉重和哀傷。
公叔痤在榻上欠身拱手,“魏王恕臣重病在身,不能起身相迎。”
魏惠王疾步走到榻前扶住公叔痤,關切又親切,“老丞相不必多禮,病體要緊啊。本王昨晚急急趕回,本當即刻前來,奈何國務繁冗一時難了,竟是來得遲了。”這時,侍女捧來一個繡墩置於榻側,魏王落座道:“老丞相一病經年,安心靜養吧,魏國不能沒有老丞相支撐啊。”
公叔痤老眼中閃著淚光哽咽道:“老臣……這次,只怕凶多吉少。”
“吉人自有天相。老丞相但放寬心,本王派太醫日夜守護老丞相。”
公叔痤搖搖頭喘息掙扎著坐起身子,“臣以餘息,等候我王歸來,是想向我王推薦一個治國鉅子,繼我相位。此人乃扭轉乾坤之大才,足以掃滅諸侯,一統天下,成就魏國大業啊。”
魏惠王認真的點頭,急迫問道:“他是何人?可是大將之才?龐涓是該換換了。”
“衛鞅……目下,就在我府。”
“衛鞅?“魏惠王恍然,頓時顯得輕鬆了許多,”是否老丞相幾次提起的那個衛鞅?老丞相呵,他才二十三歲,你,不覺得太稚嫩了嗎?再說,他是誰的學生?如何堪稱扭轉乾坤的大才?”
“我王和他一談便知。看人何須一定看師?”
“名師出高徒嘛。他能無師自通?”魏惠王大度的笑了笑。
公叔痤艱難的拱手,老臉肅然,“魏王,且聽臣最後一言。我深深瞭解衛鞅。此人殷商血統,天賦極高,跟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高人,修成經天緯地之才。衛鞅幫臣處理國政五年,許多見解,使臣深為震驚。此人若不能為我王重用,將是魏國的千古遺恨。”
魏惠王很理解這個年邁老臣的殷切絮叨,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嘛。但這種病話他卻不能當真。沉吟片刻,他站起身來扶住公叔痤,以關切的口吻道:“老丞相呵,你重病在身,安心歇息吧。”
公叔痤閉上眼睛,蒼老而痛苦的臉上湧出兩行熱淚。
魏惠王心中有些不耐,不想再繼續談一個無名年輕人,便拍拍公叔痤,依然是倍加關切的口吻:“老丞相,你以為龐涓和公子昂,誰更適合做丞相?”
公叔痤卻沒有接這個話題,眼神冰冷的,“請我王實言相告,魏國真的不用衛鞅麼?”
魏惠王無可奈何的笑笑,“老丞相,將一個大國命運,交給一個不明底細的年輕人,你就放心麼?”
公叔痤沉默了,他長長的嘆息一聲,陡然兩眼放光,“我王不用此人,就必須殺了此人。為魏國長遠大計,絕不能讓他到別國去。”
魏惠王驚訝的看著公叔痤,覺得他一個堂堂大魏國丞相,竟如此固執的糾纏在一個無名小輩的身上,一定是得了失心瘋。剎那之間,他有些可憐起這個發如霜雪枯瘦如柴的老功臣來,覺得不能讓他再失望了,於是釋然笑道:“好吧好吧,明天就殺他,呵。”
公叔痤無力的倚在榻墊上,老淚縱橫,一句話也不願意再說了。
魏惠王默默的走出寢室,吩咐內侍抬來大銅箱,將五千金賜給公叔夫人,又說了一片關切的話,便坐著輕便的軺車走了。
公叔痤艱難的搖搖手,“衛鞅,請他來,快。”侍女聞言,飛快的去了。
衛鞅來到寢室,明顯感到了公叔丞相的失望和傷心。但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站立著。公叔痤長長的嘆息一聲,“鞅啊,你快逃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衛鞅卻是淡淡的一笑,“為何逃走?逃到哪裡去?”公叔痤臉泛紅潮,一陣喘息,“鞅啊,為了國家大義,老夫盡最後力量推薦你擔當大任。然則,魏王不用你。老夫就勸了魏王殺掉你。殺你用你,都是為國家盡責。勸你逃走,是了卻朋友情分。你快走吧,走吧——”
“丞相,若為此因,不用逃的。“衛鞅竟沒有絲毫的驚訝,更沒有立即要走的樣子。
“你?甘心死在魏國?“老公叔卻大是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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