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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還找不到轉移話題的機會,心中暗暗著急。恰在這時,家老來報,說有宗室老少十餘人在府門外求見。嬴虔冷冷回答:“讓他們回去。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能見客。”家老出去後,孟坼謹慎的小聲問:“敢問太傅,是否我等干擾了宗室會聚?”嬴虔淡淡笑道:“我素來不在家中見族親和臣子,他們應當知道。”此話一出,等於告訴三人他們應當告辭了。西弧勉力笑笑,“我等久坐,也該告辭了。”嬴虔立即站起身來拱手道:“未完之事,來日官署計議。恕不遠送了。”
三人悻悻出來,你看我,我看你,搖頭嘆氣,半日無話。來到西弧府中,孟坼沉吟道:“仔細想來,我倒覺得公子虔大有文章。”白縉嘆息道:“有何文章?連我等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明白是衛鞅一黨。”孟坼搖頭笑道:“非也非也。君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公子虔素來是個強硬坦蕩的人物,若真如你言,鐵心贊同新法,還不將我等嚴詞訓斥一通?豈容我等靜坐一個時辰?想想。”西弧猛然拍掌笑道:“著啊!如何便迷了這一竅?今日秦人,誰不談新法?公子虔迴避,明白便是有疙瘩!只是,只是不便於說罷了,對麼?”白縉高聲笑道:“頓開茅塞!對,是這個道理。”
三人同聲大笑,覺得心情特別舒暢。西弧吩咐擺酒,三人便開懷痛飲起來。
孟西白三家雖說不是宗室貴族,然而卻是百年功臣貴族。雖說他們有功勞不怕除籍,但他們家族百餘年來與宗室貴族相互通婚結親,形成了盤根錯節的血緣網路。這些宗室貴族中的無功受祿之輩,和他們的家族可是榮辱相連,這些“貴疲”求他們幫忙設法,他們豈能坐視不理?再說,他們從一開始就視衛鞅為異類,眼見他氣焰大長,今後也很難重用他們這些貴族,心中又豈能安寧?想來想去,他們覺得先找嬴虔探探風向最好,如今對風向有了如此判斷,豈能不開懷大笑?
整個四月,流言飛走,怨氣瀰漫。勤勞寬厚的國人庶民本來擁戴變法,對新法令的獎勤罰懶從心底裡贊同。但是,在漫天飛走的流言怨氣面前,也覺得新法過於嚴厲。象私人打架要懲罰苦役,路邊倒點兒柴禾灰要砍掉三根手指,量地畝時每步超過六尺要砍掉四個腳趾等等,寬厚勤勞者也覺得大不方便。誰都有無心之錯,可是新法令連改正錯失的機會都不給你,一旦有錯就行刑制裁,輕則苦役,重則刑治,不死便傷,一生都要留下恥辱的烙印。心念及此,老實人也覺得膽顫心驚,紛紛跟著埋怨起來,竟是忘記了新法將對他們帶來的根本好處。
朝野山鄉,底層上層,窮疲富疲士疲貴疲們第一次有了自發的共鳴。他們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對新法罵罵咧咧,對左庶長衛鞅惡毒詛咒。老實人不自在,疲民們不服氣,各種怨氣便漫無邊際的流淌開來,一時間,新法竟是陷入人人側目千夫所指的尷尬境地。
三、老秦世族頂風仇殺
進入五月,正是農家大忙的時節。
渭水平川的農夫們,一邊要收割大麥、小麥,一邊還要種下穀子、豆子、蕎麥,同時抽空在菜園栽下夏葵菜。這時,人忙、地忙、牛馬忙,整個田疇一片緊張活躍。但令人揪心的是,這個季節也是私鬥最高發的季節。爭地、爭水、偷盜莊稼、搶劫牲畜、催討債糧,以及趁著忙亂報復仇家等,無一不是大起爭端的茬口。每逢五月,各國間的戰爭也都基本停止,官府都全力以赴的督導農事,解決各種突發的爭端和私鬥。秦國的五月,更比東方國家緊張。以實際而言,秦國還是井田制,八家一井,共用水渠水井。非但井內八家有爭地爭水和承擔公田勞力多少的糾紛衝突,而且井與井之間也經常有爭地爭水的衝突,牽扯兩井十六家,動輒便發生大規模械鬥。再者,秦國的村落氏族制還相對完整的保留著,一有衝突便是全村出動,如同一場小型戰爭。但最重要的還是民風使然,對私相血鬥習以為常,甚至引以為榮,經常會因為小小爭端而大打出手。
所以,秦國的五月,歷來是內部最繁忙最緊張和最混亂的時候。
衛鞅其所以將第一批法令選擇在三月底四月初頒佈施行,目的之一,也想對五月大忙的混亂產生震懾作用。有了新法,再加上新任命的擁戴變法的縣令,應該是比往年穩定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大規模的混亂與暴力械鬥還是發生了,而且來得那樣突然和暴烈。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場大規模的私鬥仇殺,恰恰發生在赫赫大名的郿縣!
關中平原的渭水北岸有一座城堡,是郿縣的縣城。郿縣東距櫟陽六百餘里,西距陳倉三百餘里,正在渭水平原西部的最肥沃地段,是秦國最有名的大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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