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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孝公卻是鎮靜坦然,拱手微笑,“白公子,嬴渠梁謝過你等。此乃秦國之事,你等魏國商家無須介入。”說著走出四人圈子,將長劍向地上一擲,正色對禽滑釐道:“嬴渠梁縱可一戰,亦覺索然無味。今為秦國變法,雖死何憾?”
“拿下嬴渠梁!就地正法!”鄧陵子一聲厲喝,墨家方陣四面聚攏。
百里老人臉色驟變,長聲呼喊:“老墨子——,你真的死了麼——”
突然,高臺上的白布帳幔之中爆發出一陣長聲大笑。笑聲中,一位老人從臺上輕躍而下,禿頭白眉,布衣赤腳,寬大的粗布白袍隨風舞動,不是老墨子卻是何人?他大袖背後,徑直來到秦孝公面前,一陣端詳,一陣大笑。秦孝公從容鎮靜,任老墨子端詳大笑。
“好,秦公嬴渠梁無愧王者氣度,人間似乎要有新天地了。”老墨子又爽朗大笑。
百里老人生氣道:“老墨子,你又搞何名堂?這是論政臺麼?豈有此理?”
老墨子晃晃發亮的禿頭,又一陣開心的大笑,“百里子呵,試玉要烈火,精鐵要千錘,你鬼門豈曉得箇中奧秘?啊哈哈哈……”他顯然愉快之極。
“嬴渠梁見過墨子前輩。”秦孝公深深一躬。
老墨子略略拱手,“呵,老墨翟縱橫天下數十年,今日遇公,實堪欣慰。禽滑釐,撤掉論政臺,設論學宴席,與秦公並諸位貴客洗塵。”
墨家弟子本來已經對秦孝公心生敬意,奈何不知真情又兼紀律森嚴,自然是令行禁止。聽得老師話語,已經明白其中奧秘,早已不再緊張,如今見老師下令設論學宴席,頓時歡聲四起,不待禽滑釐吩咐,便雀躍散去準備。
玄奇醒來,高興的淚水在笑臉上湧流,她來到老墨子面前撲地拜倒,“老師,你老人家,真好……”
老墨子大笑著扶起玄奇,寬厚慈愛的拂去她身上的塵土,“玄奇啊,是你據理力爭,寧可受罰而無怨無悔,才逼老師親臨論政臺試探真偽的啊。老師相信你,然也得有個章法,是麼?”
“老師……”玄奇感動,淚水又湧了出來。
冬日苦短,論學宴席在校場擺好,已經是月上半山了。
墨家辦事,素來莊重簡潔。這論學宴席是接待天下名士的最高禮節。東側大牌換成了“修學修身”,西側大牌換成了“躬行致用”。院中全數草蓆,墨家子弟席地而坐,圍成一個一個的小圈子,每個圈中一盞風燈,兩個陶盆。無數個風燈圈子圍在四周,中間便是一張兩丈見方的大草蓆,圍坐著老墨子百里老人秦孝公白雪侯嬴梅姑並墨家四大弟子和玄奇。墨家節用,最反對暴殄天物,所以這最高禮節的宴席上也沒有酒,只有各種奇異的葉子泡成的紅茶綠茶。一席只有一盆肉,而且是帶著骨頭蒸煮的山豬肉。宴席結束後,所有的骨頭都要收回大廚,重新蒸煮為骨頭菜湯,供值勤勞作弟子做晚湯用。雖是粗茶淡飯,庭院山風,但那種親如一家的情誼與甘苦共嘗的精神,卻使墨家宴席的氣氛遠遠超出任何山珍海饈的豪門大宴。
禽滑釐手捧陶碗站起,環視四周,“諸位貴客高朋、同門學人,秦公以不速之客闖入我墨家總院,透過了墨家的論政大戰,實堪可賀!鉅子明令教誨:自今日開始,墨家與秦國誤解澄清,言歸於好,墨家子弟要勤訪秦國變法,以富學問。來,為秦公高風亮節,為衛鞅變法初勝,為諸位高朋遠來,共幹粗茶一碗!”
“幹——!”全場轟然,大碗叮噹,笑聲一片。
老墨子喟然一嘆,“百里子啊,若非秦公此來,只怕我老夫要親自出山,大動干戈了。秦公進山,乃墨家警鐘啊。終究是老了,我沒想到,天下竟出了秦公衛鞅君臣英才,為政論理竟如此透徹精闢,老夫深感已成西山半月矣。”
百里老人大笑一陣,“大哉!老墨子也。該隱則隱,何其明睿?”
秦孝公謙恭拱手,“墨子前輩乃當世聖賢,我輩少時便仰慕如泰山北斗。今前輩雖老,然墨家精神則永遠年輕,墨家情操將永世垂範。人生若此,前輩何憾之有?”
老墨子大笑,“然也然也,朝聞道,夕死可矣。何憾之有?”
“老師,這可是孔夫子的話喲。”玄奇笑道。
老墨子詭秘的一笑,“孔夫子的許多話,可是不得不聽啊。”他晃動禿頭的滑稽神色,引得眾人一場大笑。
百里老人道:“老墨子玄機深遠,能以秦國變法為大道之聞,巍巍乎高哉!”
老墨子微笑,“秦公,你可知衛鞅老師為何人?”
秦孝公搖搖頭,“沒有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