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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害怕這位威猛莊重的伯父,況且他又是太子左傅,管教自己名正言順。臉上一紅,聲勢頓時萎縮,期期艾艾道:“駟兒,見,見過伯父。沒,沒說甚……”
“國事有官稱。不是伯父,我是左太子傅,來檢視你的學業。”嬴虔冷冰冰打斷嬴駟,將“左太子傅”幾個字咬得又重又響。
甘龍正在淚眼朦朧,一時竟有些茫然。雖然他是資深老臣,但對霹靂猛將嬴虔卻素來敬而遠之,實則是敬畏三分,況且今日又在太子府,嬴虔分明便是正主兒;自己身為太師,對太子講書本也無可厚非,但講出局外,總有些不妥。雖則甘龍內心忐忑不安,但畢竟是久經滄海,漫不經心的哽咽著:“左傅鑑諒,都因老夫感念穆公,有所失態。太子勸慰,原是體恤老臣,莫要責怪太子才是。”
嬴駟感激的望了甘龍一眼,覺得這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師很有氣度。
公孫賈原本難堪困窘之極,但在嬴駟甘龍的一遮一擋之後已經冷靜下來,他抹著眼淚拱手道:“公孫賈參見左傅。太子有過,公孫賈有責,願受懲治。”
嬴虔卻大咧咧一笑,“你個公孫賈,我是悶得發慌來轉轉。老太師講書,如何不告我一聲,讓我這粗憨也長點兒學問?”
“左傅笑談了,不是稟報你了麼?左傅還讓我贈送老太師趙酒呢。”
嬴虔一怔,卻哈哈大笑,“糊塗糊塗。那好也,從今日開始,每次我也來聽,左右閒著無事,何如長點兒見識?老太師,繼續講吧。”
甘龍拱手道:“已經兩個時辰了。老臣年邁,不堪支撐也。”
嬴虔又是一陣大笑,“老太師能講書兩個時辰,老當益壯,可喜可賀呢。我呀,最怕說話,半柱香也撐不得,非啞了喉嚨不可。”
公孫賈笑道:“老太師委實勞頓,下次講書,我當專程請左傅監講。”
嬴虔臉色一沉,“監講?你疑心老太師,會用邪說蠱惑太子?大膽!”
公孫賈想不到丟給嬴虔的燙手山藥,竟如此快捷利落的回到了自己手上,忙不迭擠出一臉笑容,連連拱手,“豈敢豈敢?有罪有罪。老太師鑑諒!左傅鑑諒!”
甘龍皺著眉頭冷笑道:“公孫賈,學著點兒。左傅,老夫告辭了。”佝僂著腰身,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咳嗽著出了門。嬴駟恨狠瞪了公孫賈一眼,連忙趕上去扶著甘龍出門上車。
“右傅大人,何時講書,不要忘了我,記住了?”嬴虔笑得森然。
“公孫賈但憑左傅大人定奪!”公孫賈滿臉堆笑,雙腿卻簌簌發抖。
剛剛掌燈,吏員便抬進滿蕩蕩兩案公文。衛鞅在書案前坐定,便準備開始批點。正欲提筆,景監匆匆走進,將太子府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衛鞅禁不住大笑,卻是什麼話也沒說。景監知道衛鞅規矩,說完便立即忙著打理公事去了。剛剛批得幾卷,衛鞅突然覺得面前有個身影!不自覺間,手中鐵筆短劍搬飛出!隨即抬頭,卻見侯嬴握著鐵筆微笑著站在面前。
“呀,是侯兄。”衛鞅吁了一口氣,“嚇我一跳呢。來,請坐。”
侯嬴笑道:“我看你這鐵筆不錯,鵝翎中竟有箭頭,可謂綿裡藏針啊。”
“侯兄有眼光,此乃鐵筆鵝翎劍,老師贈我的,不想第一次就用錯了。”
侯嬴坐到對面,“鞅兄,我聽說城裡有過刺客,特來看看。荊南失蹤,你可要加意小心。”衛鞅點頭,隨即深鎖眉頭:“侯兄,你說天下哪個學派,能與墨家劍士抗衡?”
侯嬴一怔,搖頭笑道:“如何?你想求援?”
“哪裡話來,一夜之間,墨家劍士竟然被一個來歷不明的門派趕走了。”
“有此等事體?這批劍士斷的厲害。”侯嬴驚訝。
“他們顯然是想幫我,豈不知幫了一個大大的倒忙。”
侯嬴臉色微變,“如何?幫了倒忙?願聞其詳。”
“咳,”衛鞅嘆息一聲,“也難怪。他們如何能明瞭這政道奧妙?為政治民,許多事情是不能大白於天下的,這便是所謂國家機密了。權臣執政,永遠都會有政敵必欲除之而後快的。政敵之仇殺,可防可治,不可告民。原因何在?這民情如海,有風必有浪,浪急則國家傾覆。政敵之行若大白於天下,反治刁民便會與之通連呼應,使民心不穩,國策難行。墨家乃近百年來震懾天下的正正之旗,在民在官,皆可振聾發聵。墨家對我變法之偏見,本屬誤解,必能消除。今墨家劍士在櫟陽被襲擊驅逐,加之一場大火,使朝野皆知墨家認定秦國變法乃暴政虐民,流言便會不脛而走,如此長了誰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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