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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鞅微笑道:“景兄莫要沮喪,與君上今日一會,大功已成一半矣。”景監驀然抬頭,“大功?你有大功麼?”衛鞅笑道:“景兄,你久在官場,但聞國君求賢而擇臣,可曾聞臣工亦求明而擇君?”景監驚訝道:“你是說,你是在選擇明君?”衛鞅大笑道:“然也。景兄一語中的。”景監依然一臉困惑,“用亡國之道選擇明君?”衛鞅悠然道:“景兄曾扮東方大商進入魏國,想來對商道尚通。請問,今一人懷有絕世珍品,當如何尋找識貨之買主?”
景監毫不遲疑,“自當示珍品於買主,對其真實介紹,如實開價。”
“要是買主不識貨呢?”
“繼續等候,或另外尋覓識貨買主。”
“整日懷抱珍奇,沿街叫賣?”
“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不成?”景監似有不服。
“我有一法,景兄姑妄聽之。”衛鞅頗為神秘的一笑,“大凡稀世珍奇,絕不可輕易示人。首要大計,在於選擇目光如炬的識貨之人,此所謂貨賣識家也。試探買家之上乘法則,先示劣貨而後出診奇,如此則百不差一。景兄以為如何?”衛鞅的口吻,完全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商人。
景監還在回味之中,喃喃自語,“先示劣貨而後出診奇?先示劣貨?”
侯贏笑道:“不識劣貨,豈能識得絕世珍奇?鞅兄如此精於商計,佩服。”
“鞅為殷商之後,略通一二,聊做類比,二位見笑。”
景監猛然拍案,高聲道:“好!君擇臣以才,臣擇君以明,不識貨,焉得為明?鞅兄高見,景監茅塞頓開!”
侯贏道:“哪?往前的路,該如何走法?”
“這要看內史了,景兄對衛鞅還有信心否?”
景監大飲一爵,長吁一聲,“我就硬起頭皮,再來一次。”又猛然醒悟,“哎,先說好,這次是劣貨?還是珍奇?”衛鞅和侯贏同聲大笑,景監也大笑起來。
三、肝膽相照 衛鞅三說秦孝公
十月二十日,櫟陽城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將齊國稷下學宮的名士田常以上大夫的禮遇,安葬在城北高崗上。那一天,招賢館三十六名士子為靈車執紼輓歌,秦國下大夫以上官員全部送葬。在三丈高的墳墓堆起時,秦孝公親自在墓前祭奠,並親手為田常墓栽下了兩棵欒樹。
葬禮完畢,秦孝公沒有回櫟陽,帶著車英直接到了渭水北岸的渡口。自平定戎狄叛亂後,他還沒有視察過西部。這次,他想在嚴冬到來之前乘船逆流而上,到雍城以西看看。到得船上,秦孝公對車英吩咐,“稍等一會兒。”站在船頭的車英指著北岸塬坡,“君上,內史來了,兩個人?”孝公笑道:“就是等他們兩個。半個時辰就完,誤不了行程。”
塬坡小道上,馳馬而來的正是景監和衛鞅。
三天以前,在請準田常葬禮事宜的時候,景監由招賢館士子又拐彎抹角的提到了衛鞅。秦孝公又好氣又好笑,“我說你個景監,是教衛鞅迷住了?還是吃了衛鞅好處?這個人已經在書房裡泡迂了,表面上頗有英風,實則是老氣橫秋,你還不死心?咄咄怪事!”景監退無可退,就直說了衛鞅那一番“君試臣以才,臣試君以明”的論理和珍奇出手的比喻。秦孝公聽了,又是沉默不語。他感到衛鞅此說頗耐尋味,驀然之間,又覺此人頗為蹊蹺,何以每次都能找出讓他怦然心動的請見理由?若非有備而來,預謀而發,豈能如此?沉吟有頃,他悠然笑道:“好吧,就再見衛鞅一次,看看他揣了多少劣貨?”
秋霜已起,渭水兩岸草木枯黃。渡口停泊著一條高桅黑帆的官船,遙遙可見甲板上涼棚狀的船亭中有長案木幾。景監和衛鞅來到岸邊,將馬拴好,走向官船。景監低聲道:“鞅兄,我再說一次,君上所以在船上見你,是想到西地查訪民情。這次不行,你就只有回魏國了。”衛鞅笑著點點頭,倆人便踏上寬寬的木板上船。
車英在船口迎候,拱手笑道:“內史、先生,這廂請。”將兩人讓到船亭坐定。
秦孝公見二人上船,便從船艙來到船亭,景監衛鞅一起做禮,“參見君上。”
秦孝公笑道:“不必多禮,我等邊走邊談吧。”轉身對車英吩咐,“開船西上。”
車英令下,漿手們一聲呼喝,“起船——”,官船便悠悠離岸,緩緩西上。
渭水河面寬闊,清波滔滔,水深無險,端的是罕見的良性航道。要是在魏國,這樣的水道一定是檣桅林立船隻如梭。可眼下的渭水河面卻是冷冷清清,偶有小船駛過,也只是衣衫破舊的打魚人。茫茫水面,竟然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