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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兩季。其佐證之一,就是在古書上找不到夏天和冬天的事情。煩瑣細冗的後人忘記了,那時侯的天象觀測已經能發現天上的大部分星體並記載下來,還能發明二進位制的《周易》八卦,曆法已經能把一年確定為三百六十五點二五日,如何能對一年僅有的四次氣候變化渾然無覺?
說到底,是後人忘記了先民的睿智和雍容大氣——蟄伏之期,何足道哉?
秦人的蟄伏傳統,卻被衛鞅的新法令攪亂了。因為在冬天來臨之前,秦國要全面推行新田法。有什麼能比土地更揪人心的?土地非但是農人牧人的安身立命之本,就是宗室貴族和勳臣元老也有自己的封地和依附的隸農,國家官府也有山林水面和耕地,許多商人和工匠也有祖先留下來的土地。推行新田法,重新分配土地,朝野上下真正是激動起來了。比起第一批法令頒佈後的騷動和怨氣,這次要平靜許多,但卻也深刻了許多。人們從渭水法場看到了國府變法的強硬決心,開始真正相信新法令的威嚴了。最要緊的是,勤勞忠厚的農人牧人和國人,都感到了懲治疲民和私鬥治罪後騷擾絕跡,村族鄰里大為安定的好處,從內心開始真正的擁戴變法了。春夏間甚囂塵上的朝野怨聲,隨著秋季的到來,漸漸平息了下去。推行新田法,民眾更多的是興奮和忐忑不安,封地貴族則更多的是憂慮。
對於衛鞅的左庶長府,秋天是個更忙碌的季節。
廢除井田而推行新田制,是全部變法的中心環節,也是變法成敗的根本基石。全府上下從八月便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國府各官署的吏員在左庶長府穿梭般出出進進,信使探馬流星般往返於櫟陽和各郡縣之間。衛鞅的書房徹夜燈光。國事廳裡,景監帶著文吏班子晝夜連軸轉。面對這千古大變,要做的事情是太多了。
井田和奴隸,是兩樣老古董。從五帝最後一個的大禹到春秋戰國,三千年以來,井田制和奴隸制一直巍然矗立,是古典華夏社會框架的泰山北斗,是中央王室和諸侯國家的柱石。井田制和奴隸制共生共存,井田制是奴隸制的框架,奴隸制是井田制的依附。要明白這兩樣老古董,得先說說井田制。
井田制的始作俑者,是治水的大禹。那時侯,華夏大地是洪水時代,氣候溼熱,百川橫溢,大大小小的河流山溪,都是盲無目標的相互衝擊流淌,在山原大地上攪成了無數個巨大的旋渦。遍地汪洋,人們倉皇的逃離茅屋、城堡和土窯,躲避到高高的山洞和樹林中去。農耕、放牧、製陶和狩獵的土地,全部淪為水鄉澤國。如果不能馴服洪水,整個華夏大地上的先民就會倒退回茹毛飲血的遠古時代,與林間百獸爭生存。幸運的是,當時的部落聯盟首領是偉大的舜帝,他沒有被洪水嚇退,而是決然命令他的助手禹擔負起治水的使命。禹,是一個尋常人無法想象的治水天才。他拋棄了祖祖輩輩“遇水土屯”的堵截治水法,發明了“疏導水流,盡入大海”的偉大方法。他說服逃到高山上的部落首領,請他們的族人自帶乾糧乾肉,和他一同疏導洪水。十三年櫛風沐雨,三過家門而不入,禹的兩條大腿上磨起了厚厚的老繭,治水的民眾也死傷了千千萬萬,終於百川入海,洪水被制服了。
禹的偉大業績人人傳誦,人們都叫他大禹。這時候,舜帝老了,大禹做了先民們爭相擁戴的首領。大禹建立了第一個國家,國號是“夏”。
洪水消退,大地顯露出來。洪水夾帶泥土,填平了溝溝壑壑,沖積出大片平原土地,一望無邊,平平展展。人們從山林中走出來,爭相佔領肥美的土地,廝殺拼打,亂得不可收拾。可是,大禹是第一個國家元首,堅定果敢,沒有在混亂和爭奪面前退縮,而是決意建立一種能使人們和諧共處的耕作秩序。他發明了一種耕作方式,叫做井田制。就是在廣袤平坦的肥沃平原上,將土地劃成無數個“井”字型的大方塊,每八家一“井”,中間一塊土地是公田,由八家合力耕種,收穫物上繳國家。八家唯一的水井,在公田中央位置。人們每天清晨前來打水,順便就在井邊交換剩餘的物品。八家田地(一井)的周圍,是灌溉的水渠和道路。十井一村,十村一社,人們在平展展的田野裡組成了互不侵犯的村村社社。那時侯人口不多,大大小小的沖積平原劃出的方方正正的井田足夠當時的人口居住耕耘了。
那時侯,井田制是一種偉大的發明。它把零散無序的農人們編織在一個框架裡,使他們同心協力的努力耕作,抵禦災害,和諧相處,收穫的東西也越來越多。然而也有搶掠成性的部族不守規矩,仍在依靠暴力殺戮,搶奪其他部族井田裡的糧食、牲畜和財產。大禹就在會稽山大會諸侯(部族首領),公開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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