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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軺車還是駿馬都不能到達城上。雖然是病體支離,他還是要親自登臨函谷關。
“君上且慢。”司馬錯一招手,身後疾步走來一隊抬著一張木榻的步卒,“君上請上榻。”說著便親自來扶。
秦孝公搖搖手,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不用。我要自己走上函谷關!”
商鞅向司馬錯擺擺手。司馬錯略一思忖,一揮手,士卒便在道邊兩列肅立,一副應急姿態。玄奇知道孝公性格,笑道:“諸位自走,我來照應便是。”說著給秦孝公披上了一件黑色皮裘,輕輕扶著他走向函谷關的高高石梯。
登上函谷關,正是斜陽倚山霞光漫天的傍晚時分。函谷關正在山原之巔,極目四望,蒼茫遠山被殘陽染得如血似火,東邊的滔滔大河橫亙在無際的原野,縷縷炊煙織成的村疇暮靄恍若漂浮不定的茫茫大海,天地間壯闊遼遠,深邃無垠。
秦孝公扶著垛口女牆,驟然間熱淚盈眶。他眼前浮現出壯闊無比的畫卷:十萬鐵騎踏出函谷關!黑色旌旗所指,大軍潮水般漫過原野!一日之間八百里,一舉席捲周室洛陽、韓國新鄭、魏國大梁;越過淮水,楚國郢都指日可下;北上河外,一支偏師奇襲趙燕,勢如破竹。大軍東進,三千里之外決戰齊國,一鼓可定中原天下……
秦孝公深重的嘆息一聲,上天啊上天,設使你再給我二十年歲月,嬴渠梁當金戈鐵馬定中原,結束這兵連禍結的無邊災難,還天下蒼生以安居樂業。何天不假年?竟使嬴渠梁併吞八荒囊括四海包舉宇內席捲天下之雄心,竟化做了東流之水?上天啊上天,你何其不公也……
“君上!”商鞅猛然聽得秦孝公呼吸粗重,覺得有異。
話音方落,秦孝公猛然噴出一股鮮血,身體軟軟後倒!
玄奇驚叫一聲,攬住孝公,將他緊緊抱在懷中,坐到地上。
秦孝公睜開眼睛,伸手拉住商鞅,粗重的喘息著,“商君,生死相扶……我,卻要先去了。不能,與君共圖大業,何其憾也……”
“君上……”商鞅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駟兒,”秦孝公又拉過太子的手放到商鞅手中,“商君,天下為重。嬴駟可扶,則扶。不可扶,君可自,自為秦王。切切……”
“君上!”商鞅驚悲交加,不禁伏地痛哭,“太子一代明君,君上寬心……”
秦孝公掙扎喘息著,“玄奇,記住,我的話……墨子,大師……”
“大哥,我記住了,記住了……”玄奇將孝公攬在懷中,突然放聲痛哭。
秦孝公慢慢鬆開了雙手,頹然倒在玄奇懷中,兩眼卻睜得大大的“看”著嬴駟!
“公父——!”嬴駟渾身一抖,哭叫一聲,顫抖著雙手向公父的眼睛上輕輕抹去……
周圍臣工和函谷關將士一齊肅然跪倒。
城頭兩排長長的號角面對蒼山落日,低沉的嗚咽著,嘶鳴著。
公元前三百三十八年,壯志未酬的秦孝公嬴渠梁逝世了,時年四十五歲。
商鞅霍然站起,“諸位臣工將士,現下非常時期,不能發喪,不能舉哀。一切如常,不許有絲毫洩露。”景監一揮手,城頭悲聲驟然停止。
商鞅巡視眾人一眼,立即開始下令,“國尉車英,即刻帶五百鐵騎,護送太子晝夜兼程回咸陽,與咸陽令王軾會同,密切戒備都城動靜。但有騷亂,立即捕拿!”
“遵命!”車英大步下城。
“函谷關守將司馬錯,立即封鎖函谷關,不許六國使臣商人出關!”
“遵命!”司馬錯轉身一聲令下,函谷關城門隆隆關閉。
“上大夫景監,帶領隨行臣工、內侍並五百鐵騎,護衛君上,立即返回咸陽!”
“遵命!”景監大步轉身,立即部署去了。
商鞅回身對嬴駟叮囑道:“太子,你且先行回到咸陽做安頓,做好鎮國事宜。我護送君上後行,回到咸陽即可發喪。”
嬴駟深深一躬,“多勞商君了。”轉身向孝公遺體撲地一拜,揮淚而去。
三天後,秦都咸陽隆重發喪,向國人宣告了國君不幸逝世的噩耗。
咸陽城頓時陷入無邊的悲傷嗚咽。四門箭樓插滿了白旗,垂下了巨大的白幡。面向孝公陵園的北門懸掛起幾乎要掩蓋半個城牆的白布橫幅——痛哉秦公千古高風!
出喪的那天,國人民眾無不身穿麻衣頭裹孝布,在通向北阪的大道兩邊夾道祭奠。痛哭之聲,響徹山野。秦人對這位給了他們富庶榮耀尊嚴強盛的國君,有著神聖的崇敬。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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