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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太陽紅彤彤的爬上了東方的山塬,蔥蘢的秦川原野掛著薄薄的晨霜,清新極了。主政以來,商鞅再也沒有時間一個人在曠野裡體味“大清早”的曙光、空曠、寂靜與遼遠。今日竟有孤身漫步,在秦川原野迎來第一縷朝霞的遇合,竟依稀回到了少年時代的晨練時光,商鞅感到分外的輕鬆舒暢。
突然,原本跟在他身後沓沓遊蕩的赤風駒仰天嘶鳴,衝到商鞅面前人立而起!
商鞅拍拍馬頸,“赤風駒啊,如此清晨美景,你卻急得何來啊?”赤風駒蹭著商鞅,兀自長鳴不已。驀然,商鞅聽到一陣隱隱雷聲,分明是有馬隊疾馳而來!商鞅笑道:“好,我們走,看看何人來了?”翻身上馬,赤風駒長嘶一聲,大展四蹄飛向咸陽。
片刻之間,便見前方塵土大起,黑旗招展,顯然是大軍上道。赤風駒奮力飛馳,作勢要越過大軍側翼。商鞅卻緊急勒韁,赤風駒奮力長嘶,在大道中間人立起來,硬生生停住!幾乎同時,迎面馬隊也在一陣尖銳的號聲中驟然勒馬,停在了五六丈之外。當先卻是宮門右將與一個面具人!
右將遙遙拱手,“稟報商君,末將奉命行事,實有難言之隱,容我於商君說明……”
黑紗蒙面者大喝:“無須多言!奉國君手令緝拿罪犯,商鞅還不下馬受縛!”
商鞅哈哈大笑,揚鞭直指,“公孫賈麼?只可惜你不配拿我。”
公孫賈咬牙切齒,“商鞅國賊,人人得而誅之,公孫賈何以不配?”
“公孫賈,你逃刑殘民,流言惑國,多年未得明正典刑。今日竟公然露面,在本君面前褻瀆秦國法令,算你正刑之日到了。”商鞅勒馬當道,白衣飄飄,將士們看得一片肅然。
公孫賈嘶聲大笑,一把扯下面具!那張醜陋可怖的臉使右將與騎士們一陣驚訝騷動,馬隊竟不由自主的沓沓後退幾步,將公孫賈一個人撩在了商鞅對面。公孫賈全然不覺,搖著面具冷笑道:“商鞅,看看這張臉,就知道公孫賈的深仇大恨何其深也。我恨不能殺你一萬次!你商鞅唯知刑治於人,最終卻要被刑治,商君做何感慨呢?”
“青史有鑑,刑刑不一。公孫賈犯法處刑,遺臭萬年。商鞅為國赴死,千古不朽。不知燕雀鴻鵠之高下,公孫賈竟枉稱飽學之士,端的無恥之尤!”
公孫賈大喝一聲,“來人!將你送到牢獄,再與你理論不遲——拿下商鞅!”
三千馬隊的方陣卻一片肅靜,無一人應聲。公孫賈正在驚恐尷尬之際,商鞅突然間從高大神駿的赤風駒上飛身躍起,好似一隻白色大鵬從天而降,將公孫賈從馬上提起,向空中驟然推出!公孫賈身體方在空中展開,一道炫目的劍光已在空中繞成巨大的光環,只聽一聲慘叫,公孫賈的人頭從空中滾落到右將馬前!
商鞅平穩落地,“請右將軍將人犯首級交廷尉府,驗明結案。”
馬隊方陣一片低聲喝彩,哄嗡騷動。
商鞅轉身,雙手背後,“右將軍,來吧。”
五、渭城白露秋蕭蕭
白雪見到深夜上山的荊南,什麼都明白了。
荊南憤激的比劃著吼叫著。白雪卻平靜得出奇,她沒有問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句話。梅姑急得直哭,白雪卻彷彿沒有看見。最後,白雪揮揮手讓梅姑領著荊南歇息去了,她自己關上了門,就再也沒有出來。她沒有點燈,對著灑進屋中的秋月,一直坐到東方發白。當她拉開房門的時候,竟平靜得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微笑。可是,當她看見在院子裡顯然也站了一個晚上的荊南、梅姑和兒子時,彷彿感到了秋天的寒意,不禁一陣顫抖。她走下臺階輕輕摟住兒子,“子嶺,你知道了?”兒子輕輕點頭,莊重得大人一般,“母親,我們一起去找父親。”白雪輕撫著兒子的長髮,“傻話,娘自有安排的。來,荊南、梅姑,你們過來,聽我吩咐。”
在院中涼棚下四人坐定,白雪道:“我們只有半天時間。荊南、梅姑,你倆準備一番,立即帶子嶺到神農大山墨家總院去。這一點,他說得對。”
“子嶺不去墨家!子嶺要跟娘去,找父親!”兒子赳赳站起。
白雪微微一笑,“子嶺啊,你也快長成大人了,再過幾年就該行加冠大禮了,如何這般倔強?父親和娘早就準備送你去墨家了,也非今日提及的事。父親出點兒小事,就沒有一點兒定力了?娘去安邑一趟,回頭就來找你們,啊。”
子嶺沉默了好一陣,終於點了點頭。
“梅姑、荊南,先吃點兒飯,就收拾吧。”
梅姑拼命咬住顫抖的嘴唇跑開了。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