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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啊哈哈哈哈!”白衣黑麵具大笑,“爾等空有人面,竟有臉說出斯文二字?”
甘龍嘶聲道:“劍士,有話但講,我等,絕無推諉。”
“好。算你這老梟明白。”來人隔著面具,聲音聽來空洞怪異,“聽好了!一則,商君須得服善刑。二則,不許干預國人收屍。三則,不許掘墓揚屍。如若不然,隨時有人取爾等狗命!明白了?”
三人忙不迭點頭,趙良疼痛惶恐,咬牙皺眉道:“商君未必就死,何須……”
話音未落,明晃晃劍身飛來,“啪!”的打了趙良一個鐵耳光,一道血紅的印痕頓時烙在臉上!“枉為名士,何其虛偽!方才誰在說,要促使國君早除商鞅?說呀!”
趙良嚇得渾身顫抖,雞啄米般只是叩頭。
面具人從斗篷中拿出一隻黑絲袋,往案上一擲,木案竟“咔嚓!”折斷,黃燦燦的金餅滾落在厚厚的地氈上騰騰騰一陣悶響。三人又一次驚訝得不知所措,卻聽面具後怪異的聲音道:“記住,這是兩萬金,是讓你們收買別個的,不是給你們的。若敢私吞,十天後殺爾等全家!”
話音方落,面具人倏忽不見!
杜摯尖叫一聲,“來人——!護衛死了麼?”半晌卻無人應聲……
杜摯拉開門一看,院中甲士竟全都呼呼酣睡,一時間驚怔得說不出話來。
甘龍咬牙切齒喘息著,“我等,自己收拾吧。記住,再不能,吃這種暗虧了。”
三人相互包紮住傷處,掙扎起身,喚醒衛士,匆匆如驚弓之鳥,各自回府去了。
時當中夜,月黑風高,萬籟俱寂。咸陽南市邊上的那座庭院卻有一點燈光在閃爍。
嬴虔正在昏暗的燭光下翻閱一卷竹簡,背後的書房門卻悄無聲息的開了——一個白衣面具人站在了嬴虔身後,一支長劍冰冷的貼上了黑麵罩下的脖頸!
嬴虔猛然一抖,卻迅速平靜下來,“劍士,要取嬴虔性命?”
“你承認我能取你性命?”
“嬴虔也是刀叢劍樹過來之人,卻竟然覺察不到你進門出劍,如此身手,自然能取我性命……然則,嬴虔沒有想到,劍士竟是個女人。”
面具人收回長劍,“嬴虔,你被私仇恨欲已經淹沒,喪失了空靈的心田,已經遲鈍了。我今日不殺你,只是想告訴你,為什麼不殺你。”
嬴虔轉身,只見一領白色斗篷一張黑色面具佇立在昏暗的燭光下,神秘高貴而又令人恐怖。連嬴虔這個在黑屋中自我封閉了近二十年的鐵石人,也感到了一絲寒意,“女公子絕非常人。能否告訴我,你是何人?”
來人卸下那張精巧的青銅面具,漏出如雲的長髮與明朗得有如秋月般的臉龐。嬴虔也算公室嫡系權臣,生平見過的美女不知幾多,但還是被眼前這個白衣女子深深震撼了!沒有那個女人有如此高貴的氣度,沒有那個女人有如此富有冰冷的眼睛,更沒有那個女人有如此濃郁的書卷氣息。儘管她手中有一支非常的名劍利器,卻絲毫不能掩蓋她的高雅與滲透在高雅中的冷峻。嬴虔知道,僅僅憑她能在復仇中保持節制這一點,這個女子就是大家器局。
“敢問女公子,可是商君之友?”
“我是商鞅戀人,也是商鞅事實上的妻子。”
嬴虔默然點頭,輕輕一嘆,“明白了,你為何不殺我?商君知道嬴虔仇恨他,但卻擁戴新法。商君對我期望甚高,託車英國尉將蚩尤劍還給了我。嬴虔豈能不知,商君寄希望於嬴虔維護新法,剷除世族。你深解商君之心,本想殺我,但最終還是成全了商君心願……一個女子,不被仇恨淹沒,深明大義,不愧商君知音髮妻。當日若知,何使你們分開?”
“我沒有後悔。你不必為此介懷。”
嬴虔深重的嘆息,“嬴虔與世隔絕,商君在明處,嬴虔在暗處。我看得很清楚,商君唯公無私。可是,他太無私,太正直,太嚴厲,太公平,象一尊神,人人恐懼……恕嬴虔直言,想殺他的人絕然不比擁戴他的人少。皎皎者易汙,嶢嶢者易折。至剛至公是不能長久的,人心本來就是兇險的。”
“你有才能,有意志,但卻沒有胸襟。最終流於凡品。”
“嬴虔是個無法忘記仇恨的人……請看這張臉吧。”嬴虔猛然扯下面紗,赫然露出那張猙獰變形的扁平面孔!
女子卻意外的冷笑著,“你不過失去了一隻鼻子,竟如此耿耿於懷?秦公失去了多少?商君失去了多少?若依你記恨之心,商君該當如何?”
“嬴虔不是商君。嬴虔就是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