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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幾名縣令飛馬趕到,見了商鞅一齊拜倒,神色分外緊張。樗裡疾高聲問:“你們是否也接到了密令?”縣令們紛紛說是。正說話間,商城方向火把連天,老百姓們蜂擁而來!不知是誰走漏了訊息,商於民眾憤怒了。山民特有的執著悍勇使他們忘記了一切顧忌,趕來看望保護他們的“恩公”。在商於百姓心目中,商於屬於商君,商君也屬於商於,商君在自己的地盤出事,還有天理良心麼?
山樑川道湧動著火把的河流,“商君不能走——!”“打死狗官——!”“誰敢動商君,剝了誰的皮!”連綿不斷的怒吼聲山鳴谷應。
樗裡疾卻嘿嘿嘿笑了,“商君,你說這樣子,我等能拿你麼?”
片刻之間,火把湧到了封邑前的山樑上,頃刻便圍住了郡守縣令們!十幾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嘶聲喊道:“誰?誰要拿商君?說!”
樗裡疾連忙打拱笑道:“父老兄弟們,我等也是保護商君的。商君在這裡!”
人們聽說商君在此安然無恙,不禁一陣狂熱的歡呼。老人們率先跪倒,“商於子民參見商君——!”火把海洋也呼啦啦跪倒,赤膊壯漢們高喊:“國君壞良心!商於人反了——!”人海呼應怒吼著,“昏君害恩公!跟商君反了!”“商於人只做商君子民!”
站在火把海洋中,商鞅眉頭緊皺,熱淚盈眶。他一個一個的扶起了各鄉的老人,向他們深深一躬,對最前邊一位老人高聲道:“老人家,讓我給大家說幾句話吧。”
老人舉手高呼:“禁聲——!聽商君訓示——!”
呼嘯紛亂的火把海洋漸漸平息下來。商鞅走上了一座土丘,向民眾拱手環禮一週,“父老兄弟姐妹們,商鞅永生銘感商於民眾的相知大恩。日月昭昭,民心如鑑,商鞅此生足矣!但請父老兄弟姐妹們,務必聽我一言,商鞅當年入秦變法,就是為了民眾富庶,秦國強盛。秦國變法才短短二十餘年,溫飽足矣,富庶尚遠。當此之時,國脈脆弱,經不起動盪生亂。商鞅若留在商於苟安一世,或與父老們反叛,秦國都必然大亂!商鞅一人,死不足惜,商於十餘縣的生計出路,都必將毀於一旦!不知多少人要流血,多少家園要毀滅?整個秦國,也會在動盪中被山東六國吞滅!父老兄弟姐妹們,秦國人的血,要流在殺敵戰場上,不能流在自相殘殺的內亂中!再說,我回到咸陽,一定會辯說明白,成為無罪之身。那時侯,商鞅就回到商於來隱居,永遠住在這片大山裡,死在這塊土地上……懇請父老兄弟姐妹們,回家去吧,商鞅不會有事。我要即刻回咸陽面君,不要為我擔心了。”
商於的老百姓們哭了,就象無邊無際的大山林海在秋風中嗚咽。
老人們跪倒了,火把海洋跪倒了,“商君大恩大德,商於子民永世不忘……”
商鞅生平第一次肅然跪地,淚水奪眶而出,“父老們,商鞅縱死,靈魂也會回到商於來的……”
火把海洋艱難的緩慢的,終於散去了。
樗裡疾和縣令們要送商鞅出山,商鞅堅執的回絕了。
三更時分,商鞅和荊南飛馬出山,一個時辰便到了嶢關外的大道。這裡有兩條官道,東南沿丹水河谷直達武關,西北沿灞水下行,直達秦川。商鞅在岔道口勒馬,揮鞭遙指東南官道,“荊南啊,你不要跟我回咸陽了,到崤山去吧。”荊南哇哇大叫,拼命搖頭,鏘然拔劍擱在了脖頸上——誓死不從!商鞅嘆息一聲,“荊南,你乃忠義之士,我豈不知?要你去崤山,是為我辦最要緊的一件大事:告訴白雪他們,千萬不要來咸陽,讓她們趕快離開崤山,到齊國去,將兒子最好送到墨子大師那裡。咸陽事了,我會來找她們的……荊南,去吧。”
“噢嗬——!”一聲,荊南大哭,下馬向商鞅深深一拜,翻身上馬,揚鞭絕塵而去,粗重的哭聲在風中隱隱傳來,商鞅的心不禁猛烈的一抖。
這裡到咸陽不過三百里左右,快馬疾馳,五更天便可到咸陽。然商鞅大事已了,心中鬆弛,想到人困馬乏的緊趕到咸陽也未必能立即見到新君嬴駟,不若找個客棧,歇息到天亮再上路。思謀定了,便感到一陣倦意襲了上來,打了個粗重的哈欠,走馬向關城外風燈高挑的客棧而來。到得門前,商鞅下馬嘭嘭拍門。
大門拉開,一個黑色長衫者走了出來,“客官,投宿?”
商鞅默默點頭。
“客官,請出具照身帖一觀。”黑長衫邊說邊打著哈欠。
商鞅笑了,“照身帖?什麼物事啊?”
黑長衫驟然來神,瞪大眼睛侃侃起來,“嘿嘿嘿,看模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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