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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候莊公梳洗。莊公連忙制止道:“不必。寡人不想驚動任何人,只你在身邊即可。”原繁問道:“不知主公想到哪裡去?”莊公答道:“我想去看看考叔他們。”原繁知道莊公先前曾在宮中立一思賢祠,祠中供奉著穎考叔等人的畫像,便不再言語,默默地跟著莊公出了怡情殿。
出得殿外,只見繁星滿天,一彎新月高掛在西方。四月的夜晚清靜的出奇,除了聽能到蟋蟀的叫聲,就連露水滴落聲,以及花木發芽聲都清晰可聞。莊公好似無心觀賞如此美麗的夜景,只悶著頭往前走著。原繁雖然也同樣心事重重,但卻手握劍柄,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緊緊跟在莊公後面。
來到思賢祠外,莊公從懷中取出一串鑰匙,湊著月光找出一把,把思賢祠的門開了。原繁晃亮了火摺子,先到祠內點燃事先放置在畫像前的一排蠟燭。莊公跟在原繁後面,看他把燈都點亮了,才徑自走到穎考叔的畫像之前,朝他望著。只見穎考叔手提方天畫戟,騎一匹火龍神駒,旁邊是一面“穎”字大旗,大旗後面便是千軍萬馬。莊公見穎考叔在火光搖曳之中,栩栩如生,似有躍躍欲出之勢,莊公想起穎考叔的種種好處,一時難以自控,禁不住淚流滿面。原繁也自黯然神傷,但有莊公在前,他卻不敢哭出聲來,況且他還身負保護莊公的重任,因此只是拼命壓抑自己。
莊公從燈架上取下一根蠟燭,用手擎著,朝著穎考叔的畫像又走近些。凝視良久,莊公忽然伸手撫摸著畫像,口中喃喃地道:“考叔啊考叔,寡人悔當初不聽愛卿之言,以致今日一敗塗地。現如今外患不絕,國中眾公子僅為一權位之爭,竟敢生出逐兄弒父之心。可恨的是,寡人不能殺了他們,他們可是寡人的兒子啊。寡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他越說越傷心,禁不住捶胸頓足起來。原繁從未見莊公如此失態,不由得暗暗驚奇。事實上莊公就沒有打算在原繁面前保留什麼,但原繁一時之間又哪能明白?他聽莊公哭訴起後宮權位之爭,聯想起前些日子高渠彌宮門前的放肆行為,覺得此人是個禍害,不如早些除掉,免生後患,於是便勸道:“主公請節哀,微臣有事要奏。”莊公沒有聽清楚後面一句,只是啼哭不止。原繁只好高聲叫道:“主公請節哀,微臣有事要奏。”莊公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問原繁道:“子衿有何事要奏?”原繁便道:“微臣覺得高卿心術不正,有密謀篡位之嫌。臣請殺之,以絕後患。”莊公聞言,略略止住哭聲,張眼四處尋找。原繁明白他的意思,連忙端來一把椅子。
莊公端坐在椅子上,原繁站在他的對面。他並不急於回答原繁的話,而是竭力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良久,莊公才用平靜的口氣向原繁問道:“子衿,你是寡人忠順之臣,你說實話,我是不是越來越懦弱了?”原繁慌忙跪下磕頭道:“主公怎會有這種想法?微臣萬死不敢這麼認為。”莊公嘆了口氣,說道:“非也。寡人確是比先前懦弱了。想當初面對強大十倍於我的宋國,甚至是面對周天子的討伐,寡人亦不曾像如今這樣感到無助。寡人一世英雄,現在卻淪落到要討好一個臣子的地步,可悲可嘆呀。”原繁說道:“臣很不明白,主公為什麼不除掉高渠彌,卻反而要討好他?須知他犯下的罪名,按律足可以誅九族。”莊公嘆道:“非我不知此人是個禍害,也並不是不想殺他。只是恐怕你還不知道,早在寡人平太叔之亂後考叔於諫取他的時候,就向寡人說過,高渠彌雖勇而有才,但卻狼子野心。他讓寡人小心防犯,以免生出禍亂。因此寡人才在考叔諫議他做護國將軍之後,一直未肯授他兵權。如今他雖有犯上做亂之嫌,但證據不足,寡人不殺子亶,也就無法給他定罪。即然殺不得他,囚禁也不是個常法,倒不如讓世子給他個送水人情,以便籠絡於他。再說自子封仙遊之後,先是考叔,後是子都,接著祝聃,曼無忌,再就是近日的瑕叔盈和公孫將軍都一一逝去。朝中英豪,除你之外,幾乎為之一空。老一輩的都走了,新生代卻只出了個曼青。然而他的年紀太小,不諳世事,寡人已經對不起無忌,不能再讓他的獨子輕易冒險了。再說寡人也要為兒子們留下幾個忠心可用的臣子。高渠彌雖然貪而且狠,卻勇而有智。今若殺他,將來邊疆一旦有事,又讓誰人去退敵兵?”原繁奮然道:“邊疆若敢有敵來犯,子衿當領兵前去抵禦。”莊公斷然道:“你不可去。”原繁不解道:“為臣不明白。”莊公接著說道:“你的忠心,寡人與兒子們無須再證。寡人也不是不了你的才能。你若在前線,就衝‘虎臣’兩個字,有誰膽敢來犯?但你是我大鄭國的柱石之臣,將來朝中必然多事,你與祭足都得首當其衝。高渠彌智勇兼備,惜乎為人奸雄。寡人只望他念世子予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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