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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院子的東南角,要走到上房需要穿過整個雲家花園。
雲太太的院子裡種了好些銀絲蟹爪,此時綻放了大半,遠遠看去似一片雪海。梓謠瞧著便喜歡,忍不住彎腰折了幾朵拿在手裡。
母親看見了,站在門口的丹樨上打趣她:“哪裡來的野丫頭?好端端的偏要做賊!”
梓謠聽見這話也不惱,笑盈盈地走上前去:“我這不是借花獻佛麼?”說著便進屋拿了多寶閣上一隻元青花的瓷瓶,吩咐素雪去接半瓶水來,將銀絲蟹爪插在裡面。
梓謠學過插花,隨便擺弄幾下就雅趣橫生。雲太太看著笑起來:“我們謠謠這麼巧的手,我可真捨不得把你嫁了。”
梓謠臉上一紅,嗔道:“媽媽說什麼呢?再說我可要回去了!”
雲太太笑呵呵地看著她:“女大當嫁,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要是在從前,你這麼大的姑娘,孩子都滿地跑了。”雲太太自己嫁來雲家的時候才十四歲,十六歲就生了大少爺。如今梓謠已經十八歲了
梓謠不想跟她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問道:“媽找我來有什麼事?”
說起這個,雲太太就微微蹙了蹙眉,這麼大早將她叫過來,自然是有事的。雲家雖然還是家長制,但云太太卻並不拘束孩子們早晚要去給她問安,只在空的時候去她院子裡坐坐、陪著說說話就行了。雲太太走過去拿起長几上一張燙金的大紅請柬遞給她。這請柬十分氣派,通身大紅,以金箔鑲嵌,看上面的金子,怕是能值兩塊大洋。
梓謠瞧著十分好奇:“誰家這麼闊派?是要辦喜事了麼?”
雲太太道:“我也覺得有些奇怪,督軍府跟我們素無往來……”
雲梓謠翻開請柬,就見扉頁上漂亮的硬筆行楷:敬邀雲德開先生及夫人、小姐於今晚六時光臨惠悅大飯店。
很簡單的一句話,落款寫著蔣世勳攜眷恭候。應該是幕僚的手筆,不過行文用了敬辭,客套而又強勢,再加上這奢華至極的請柬,也算是給足了雲德開面子了。
不過這個“小姐”是怎麼回事?不是應該寫“少爺”才對嗎?她家裡的生意都是大哥在協助打理,沒道理越過大哥來請她啊。
梓謠心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猶豫著,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訴母親。
雲太太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說道:“蔣督軍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誰的面子也不賣。他剛到任的時候,你爸爸三番兩次的設宴請他,都被他推了。這次卻不知道為什麼……”頓了一頓,她又說道,“看見了嗎?上面還請了你。”
梓謠點點頭:“這就奇怪了,要請也應該請大哥啊!憑什麼請我呢?”
雲太太若有所思:“聽說蔣督軍有個獨子……”她立刻回過神來,知道這些話不宜在女兒面前說,轉口道:“大概是宴請你父親,順道吧。反正督軍請了,總不能不賞光,我叫你來,就是想看看今天穿什麼衣服比較合適。”
梓謠心知這個時候擔心根本就沒有用,督軍既然下了帖子,總歸是要去的,這時候露出不悅的神色,只會讓母親憂心。於是母女兩個高高興興地去挑衣服。梓謠幫母親選了一件墨綠色繡富貴牡丹的長袖旗袍,搭了一條黑色繡同款牡丹的披肩,十分的端莊典雅。之後又幫母親挑了一套南洋金珠的項鍊、耳環,手腕上是通透的翡翠鐲子。
雍容華貴,卻又不顯得俗氣。
雲太太十分滿意女兒的眼光,笑吟吟地道:“到底是留過洋的,眼光就是獨到。”
梓謠側過臉撒嬌:“媽媽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誇你自己呢?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眼光獨到?”
雲太太也笑起來,說道:“你今天不要穿旗袍了,就穿那條粉紫色的蕾絲裙子吧。”
梓謠道:“我覺得藍色有蝴蝶結的那件更好看一點兒。”那條裙子,上身是灰藍色繡小碎花的錦緞,下面才是水藍色的裙子,比起粉紫那樣嬌嫩的顏色,更加不惹眼一點。
“就依你了,誰讓我們謠謠天生麗質,穿什麼都好看!”雲太太心情好,摟過女兒笑道。
梓謠就向一旁伺候的鈴香和素雪說道:“你們看看,媽媽什麼時候都不忘誇自己。”
雲太太道:“你這個壞丫頭,幾次三番來打趣媽媽,看我不拿食物把你的小嘴堵上!”說罷寵溺地點了點梓謠的額頭。
在雲太太那裡吃了午飯,梓謠回去睡了個午覺,便起身換了準備好的衣服,先上了車。車子在外面巷子裡繞了大半圈才到了雲家的西側門,接了父母,一家人往督軍府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