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1/4 頁)
,吳一鵬其實是個繡花枕頭,按她老家的話說,這種男人叫“中看兒”,空有一副外表,加上能言善道一張嘴,真要讓他吃點兒苦,乾點事兒,就好像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張雙羊最看不起這種男人,長得好看頂啥用,人能一輩子靠長相吃飯?再者,張雙羊眼裡是沒有好看男人的,只有能幹的男人。張雙羊自小跟哥哥長大,爹死娘嫁人後,哥哥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在她心目中,哥哥那樣的男人才叫男人。張雙羊本不想跟吳一鵬配對兒,但副團長劉威說:“這不是找物件,這是工作,挑什麼挑!”張雙羊想想也是,但她心裡還是賭著氣,她認為劉威是把他們當做最次的一對搭配在一起的,按老家話說,破蘿兒找個破對頭。哼,我叫你小看人!張雙羊發誓要趕上別人,她最眼熱的是張笑天和杜麗麗。暗中,她將這一對當成了超越的目標。
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四節(7)
討厭的是吳一鵬,你簡直想象不出他有多討厭,太熱了不行,風大了不行,連續跑點也不行,總之,他有太多理由,還有太多牢騷。張雙羊簡直想不通,這樣的男人居然也能當兵,還在師部,笑話!不過她也算狠,吳一鵬怕啥,她就專給他找啥:別的隊員早早收工,她不,每天都要熬到天黑;別的隊員測中間要休息,儀器手跟尺子手要交流一陣,她也不,從早到晚,不停地吼著吳一鵬跑,不跑死你才怪!一段日子下來,吳一鵬乖了,服了,在她面前老實了。啥人啥法兒治!這是張雙羊早在老家就學到的本事。
張雙羊最近心裡煩,不是煩自己,還是吳一鵬。張雙羊發現,秀才吳一鵬跟嚮導阿哈爾古麗經常眉來眼去。收工的路上,別的隊員都是儀器手跟尺子手走一起,邊走邊談論明天怎麼測,吳一鵬一收工,準是跟阿哈爾古麗結伴。阿哈爾古麗也真是,她咋就總能等到吳一鵬呢?還有,好幾個夜裡,張雙羊看見他們在一起,半宿半宿地坐在沙樑子那邊。張雙羊想把這些情況反映給副團長,又怕副團長罵她多事,不反映她又心裡憋得慌。
黑風暴來的這天,張雙羊是成心想給吳一鵬製造些麻煩。她本來可以不往坎兒井那邊測的,但一看坎兒井那邊溝溝坎坎,地形十分複雜,尺子手得不停地跳上跳下,比在沙漠中跑還費勁,她就指揮著往那邊測了。
張雙羊一眼就看見了風,她本來是看張笑天的。張笑天測得真是太快了,她怎麼努力也追趕不上。結果一抬頭,她看見了風。
黑風滾滾而來,彷彿千萬駕戰車轟隆隆開過來,那陣勢,真是駭死個人。張雙羊有片刻的愣怔,但僅僅是片刻,她便馬上明白,黑風暴來了!這些日子,副團長劉威一有空就跟他們講黑風暴,教他們如何在黑風暴中求生;二營長張笑天也利用空閒,講了他親身經歷的幾次黑風暴。對黑風暴,二組成員早已不陌生,甚至有份暗暗的期待。當兵是不能怕的,不管是風暴還是敵人,你只能抱一個念頭:戰勝它!過去的歲月裡,張雙羊遇到過太多過不去的坎兒,最後,都被她戰勝了。每每關鍵時候,她總是想起哥哥當兵前跟她說的話:幹啥事都得豁出去,你豁出去,對方就怕了。這話千真萬確,不論是對繼父,還是對村裡那些惡毒的人,張雙羊就用一個法子:豁!不豁她活不到今天,不豁她走不出八百里秦川。
張雙羊迅速從三角架上撤下儀器,裝箱,封蓋,背身上,平時十幾分鍾才能完成的動作,她僅僅用了兩分鐘。就這,還是慢了,等她抱三角架時,劈面而來的風浪一把掀翻她,差點兒將她捲到空中。若不是趁機抓住一墩芨芨草,她是沒有機會搶到三角架的。等把三角架搶到手,黑風已吞沒了大半個沙漠。頂著狂風,她將三角架牢牢捆在身上,還摸了摸裝資料的箱子。這得感謝張笑天,是他叮囑每個儀器手,資料一定要隨時放箱裡,遇到緊急情況,首先要保護箱子。做完這些,張雙羊開始尋思求生的法兒。這時候她顯得格外冷靜,一點兒不像處在危險關頭的人。這也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越是危險,她越能冷靜。她得感謝秀才吳一鵬,若不是他,這時候他們一定在沙樑子那邊,那樣,她就沒地兒躲身了。現在好,她處的位置正好是坎兒井,那些被水衝灌了上百年的深穴足夠她藏身。藉著兇猛的風力,張雙羊縱身一躍,跳進了一個穴裡。沒想到這是個死穴,有半間房子大,裡面沒別的洞。張雙羊覺得不保險,如果黑風暴真如張笑天說的那麼可怕,這樣一個死穴用不了幾分鐘,就能讓風沙填滿。這樣想著,她又爬出來,藉著風勢,縱身又躍進前面一個穴。當她重重地摔到地上時,她知道,這個穴深,而且一定是進水穴,也就是坎兒井的入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