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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沒有這些本能的反應,這倒讓張士師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好奇心。他若無其事地四下打量,始終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在留意或跟蹤著李雲如。
更奇怪的是,李雲如並沒有徑直回南城外的聚寶山,也沒有到東城九曲方教坊去找她兄長李家明,而是急步往銀行街方向行去。銀行街與魚市、花行並稱“金陵三大市集”,店鋪雲集,很是繁華。張士師起初尚且不解李雲如為何如此,後來料想韓府既然今晚要大開夜宴,她必然也要隆重上場,大概她是想要買一身新的行頭,換下溼漉漉的衣衫。不料來到銀行街後,李雲如並沒有進去綢緞衣衫鋪,而是匆忙走進了一家名字叫做“懸壺”的醫鋪。
張士師既不便跟進去,遠遠候在門外。恰在此時,他再一次看見了曾在御街撞到的潑辣女子王屋山。不過她卻沒有留意到張士師,只匆匆從他面前經過,也步入了那家懸壺醫鋪。
當此情形,張士師斷定李雲如當再無危險,她既與王屋山同為韓熙載的姬妾,此刻偶遇也好,相約也罷,二人定會結伴同返聚寶山,即便兇手暗中尾隨,此刻行人漸多,也該不會再有機會。何況李雲如神色不見得如何緊張,也許她信口說謊,根本就沒有什麼兇手,至於內中情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既沒有報官,外人也不便查究。
一念及此,張士師便離開了銀行街。見時候尚早,又打算先去北城接老父親。他父親張泌最近正來金陵小住,今日一大早便應女道士耿先生之約,一起出城去了北邊遊覽。
出北門往西,則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西瓜地,這是金陵一帶頗為著名的老圃瓜地,取玄武湖水灌溉,瓜瓤沙甜可口。種瓜的老圃為人精明小氣,從不到金陵城中吆喝叫賣,有誰想吃瓜,得親自跑到瓜地,現買現摘。愈是如此,生意反倒愈是門庭若市。加上這裡位處北門要害,是北來南往的必經之處,商旅進城或臨行前,炎炎烈日下吃一個金陵特產的西瓜,確是一種愜意的享受,往往有大快朵頤之感。
張士師來金陵不過數月,並未真正到城北遊覽過,似乎他一直提不起這份閒情雅緻。既然不知道老父親現在何處,他便乾脆向瓜地走去,打算買個西瓜,然後在此等候老父親。
瓜地的最東邊搭有一個小小的草棚,剛好能容納一人坐臥。種瓜老圃正解開衣衫,躺在草棚下避暑。他左手抓著塊綠熒熒的小石頭往肚子上摩挲,右手搖著一把大蒲扇。張士師見他很是悠閒自得,不忍打擾,便信步地走進瓜地中。
四下打量了一番,一眼瞥見最南邊一棵李樹下結有幾個滾圓的大西瓜,其中兩個個頭尤其大,最大的一閣比邊上其他西瓜足足大出一倍來,瓜皮和瓜蒂上有很多白毛。當即走了過去,鼻子中卻隱約聞到一股子腐臭的味道,不禁心想:“難怪這個瓜格外大,老圃定然淋了不少糞便在這裡。”他蹲下身來,拍了拍那大西瓜,聲音沉悶厚實,看來瓜瓤已經熟透,便回身叫道:“老圃,這個西瓜我要了。”
老圃乍然聽見人聲,抄起一把鋤頭,一咕嚕趕將過來。待看清人時,這才鬆了口氣,嘟囔道:“原來是典獄!小老兒還以為又是那幾個偷瓜的小賊。”張士師這才看老圃左臂上吊著塊紅繩拴著的碧綠玉扇墜,當即玩笑道:“老圃,你哪裡弄來塊石頭?”老圃道:“這是別人付的瓜錢。”張士師大笑道:“誰那麼傻,用塊好玉只換個西瓜?”老圃嘿嘿笑道:“說了你也不信,是個渴極了的北方客。”走得近些,看清張士師挑中的西瓜,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連連搖頭道:“這個瓜可不行!這幾個大瓜都不行!韓相公府上半個月前就已經預買了!”張士師心中一動,問道:“韓相公是前任兵部尚書韓熙載麼?”老圃點頭道:“正是。一會兒等到日頭落山,小老兒便要摘下瓜來送去韓府呢。”
張士師聽了不禁大奇,特意問道:“老圃是要親自送瓜去聚寶山韓府麼?”他的言外之意,無非是老圃從來只就地賣瓜,現在竟說要送瓜上門,而且瓜地在北門外,聚寶山在南門外,須穿過整個金陵城,這對一直連幫工都捨不得請一個的老圃來說,豈不是一件絕新鮮的事?
卻聽老圃哀嘆道:“唉,都怪小老兒糊塗,答應了秦家娘子……”張士師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又是秦蒻蘭!”只聽老圃道,“她再三哀告,說韓府人手不夠,我一時心軟,竟然順口答應她可以送瓜去聚寶山。說起來真令人難以置信,這韓相公都快要當上宰相了,府裡也不多請幾個僕人,凡事還總讓秦家娘子拋頭露面,像什麼樣子。”
張士師心想:“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女子這般貌美,當家卻與一般婦道人家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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