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2/4 頁)
舊臣集團以程朱道學為宗,強調“義理”,而王陽明學派主張“天理”,應向“人心”和“人情”傾斜,把“理”拉向“氣”。但從當時實際來講,舊臣一派雖然理論僵化並有不近人情之處,但多正人君子,非為謀己謀身;張璁一派雖近“情”,但多是見利忘義貪圖官爵的小人(王陽明當時還活著,張璁一派的席書、方獻夫等人均是他的學生輩,但王先生深知官場險惡,並未對“大禮議”明確表態)。
就事論事,張璁在“大禮議”問題上起了一個壞頭。但這個人日後表現多有善舉,剛明果敢,廉潔自律,罷休天下各地鎮守的宦官,重新清理貴族豪強隱匿的土地,拒腐反貪,幹過不少好事。所以說,歷史上的個人,極難以“好”“壞”加以絕對性區分。
而且,張璁當時舉人出身,總讓人誤覺得他是青年才俊,其實老哥們時年已經快五十歲了,是個七考不中的倒黴蛋。日暮途窮,潦倒的中年知識分子投機取巧,也在情理之中。而那位與他臭味相投一同鑽營的桂萼,也是官場蹭蹬多年不受人待見的中年人,怨恨之火中燒,很想搏一把以出人頭地。有一點要說明的是,張璁為人善鑽營,日後又覺自己名字中的“璁”與皇帝名字“厚熜”犯諱,主動要求改名。嘉靖皇帝大喜,欽賜其名為“孚敬”,字茂恭,所以,讀明朝史有時看到張孚敬,其實那個人就是張璁。
交待了“大禮議”,就該講嚴嵩了。
“青詞”聖手——嚴嵩的政治際遇
嚴嵩,字惟中,號介溪(又號勉庵),1480年(成化十六年)生人。此人家境平平,正是江西鄉間好學的風氣,才使得這個平民出身的苦孩子“學而優則仕”,一步一步走向權力中心。
縱觀嚴嵩的發跡,其實他屬於“為霞尚滿天”型別,六十歲後才飛黃騰達。
弘治十八年(1505年),嚴嵩中進士舉,得入翰林院,時年二十六。小嚴當時考試還名列前茅,二甲第二名,也就是說是乙丑科那一批進士中的第五名,成績優異,一丁點兒不摻水。
正當他作為朝廷青年官員後備梯隊準備大幹一場時,正德三年(1508年),其祖父去世。轉年,其母親又因病去世。古人以孝道為先,嚴嵩從當時的禮制和道義上必須回家守喪三年。所以,小嚴許多晉升機會就憑白錯過了。
福兮禍兮,明武宗正德年間的政治,筆者在前一章已經講過,前五年有劉瑾大公公幹政,後十年江彬亂政,朝廷人正人直士幾被排除殆盡。嚴嵩正好沒趕上趟渾水,實際上避免了正德一朝的政治鬥爭,也免遭政治迫害。
所以,嚴嵩借守喪之機,在老家鈐山讀書,一隱就是八九年,整日埋頭寫詩著述,頗著清譽。彼時的嚴嵩,可以說是極富政治智慧。特別是劉瑾在朝期間,如果他遷延不去,只有兩種結果,其一是抗衡被殺,其二是同流合汙,哪一種結果都是一個“慘”字。而且,劉瑾陝西人,其心腹吏部尚書兼大學士焦芳河南人,極其排擠江西人(焦芳曾因才疏學淺遭受江西籍大臣彭華的譏諷,恨和尚憎及袈裟,所以極恨江西人),所以,身為江西人的嚴嵩,自然在朝左右逢源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嚴嵩在老家詩酒自娛,並非真隱,一直敏銳地保持政治嗅覺,與朝野名流李夢陽、王守仁等人往來密切,詩文唱和。古代為官為吏都要有真本事,科舉取士,決定了一個人想在官場混,必須是經過十年(或數十年)寒窗苦讀,頭懸樑,針扎腿,個個都是滿腹經綸,才能進入這個圈子。沒有真才實料,只憑捶腿揉腰送東西,還真不能弄來烏紗帽戴,更不能與名流遞上話。
嚴嵩何許人也,泱泱大儒,知古詳今,自然是名譽日隆,又博清譽贊詡,廣為人知。因此,直到正德十一年,劉瑾、焦芳一幫人倒臺幾年後,他才重入朝廷。
此時的嚴嵩,已經深有城府,不急不躁,靜待機會。當然,也有客觀原因,他一直在南京以及翰林院這樣清閒之地居“閒職”,想急於出頭也沒太多機會。
正德十六年明武宗駕崩,明世宗嘉靖時代來臨。很快,就是“大禮議”而引致的紛爭,楊廷和父子等舊臣紛紛被貶斥,朝臣面臨全新洗牌的局面。經過數年爭鬥,嘉靖帝與張璁一派大獲全勝。由此,還要表一下張璁、夏言等人,然後才能把嚴嵩接上。
張璁、桂萼二人得手後,嘉靖帝追崇其生父的事情得以階段性成功,但也不敢馬上擢拔二人入閣。他們歲數雖不小,資歷太輕,聲望又低,皇帝本人怕再遭閣臣封駁和言官疏論。
當時的首輔費宏是官場老油子,表面上他不似楊廷和那樣鋒芒畢現,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