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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太監雲奇馳馬衝駕,因氣勃口不能言,比比劃劃。朱元璋怒其不敬,令左右亂棒擊打,把雲奇胳膊都打斷,幾乎當場打死,但英勇的雲公公仍然指劃胡惟庸宅院做刀砍狀。“上悟,乃登城望其第(胡家),(見)藏兵複壁間,刀槊林立。(帝)即發羽林(軍)掩捕。”
此記,實乃小說家語。老朱半老頭子,又沒望遠鏡,不可能在宮城上看得見胡惟庸家中的情形。
實際情況是,塗節上告,加上商嵩上告,他派人逮捕胡惟庸,自然一審即清。
案子定結,胡惟庸、陳寧,包括首先上告的塗節,皆拉入集市碎剮,族誅諸人,並殺老胡黨羽、僚屬以及一切與胡惟庸有關係的人(包括向他送過書畫簽過名的幾個文人畫家),共一萬五千餘人。
本來,名單中還有大文豪宋濂。由於他孫子與胡惟庸相識,不僅孫子被殺掉,連累得已經退休的老宋被解送入京要挨刀。幸虧有馬皇后解勸,言宋濂曾為諸王老師,又不知謀反事,被“從輕”發落流放茂州,但中途病累而死。
當時,群臣認為李善長知情不告,也應加罪,朱皇帝還裝寬容仁義,說:“朕初起兵時,李善長即謁軍門,稱‘有天有日矣’,是時朕二十七,善長年四十一,所言多合我意,贊畫獻謀,勞苦實多。陸仲亨年十七,父母俱亡,恐為亂兵所掠,持一斗麥藏於草間。朕見之,呼曰‘來’,立即從朕。既長,以功封侯,比皆吾初起時股肱心腹,吾不忍罪之。”
但是,過了十年,老朱為誅除群臣,舊事重提,不僅賜死李善長,又族滅李善長全家以及陸仲亨等人,濫殺兩萬多,株連蔓引,數年未平。
李善長最冤,這位“蕭何”不僅自己以古稀之年要上吊,三族被誅,只有當駙馬的兒子李祺僥倖逃過一命。為此,虞部郎中王國用上書為老李辯冤:
“(李)善長與陛下同心,出萬死以取天下,勳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親戚拜官,人臣之分極矣。藉令欲自圖不軌,尚未可知,而今謂其欲佐胡惟庸者,則大謬不然。人情愛其子,必甚於兄弟之子,安享萬全之富貴者,必不僥倖萬一之富貴。善長與惟庸,猶子之親耳,於陛下則親子女也。使善長佐惟庸成,不過勳臣第一而已矣,太師封公封王而已矣,尚主納妃而已矣,寧復有加於今日?且善長豈不知天下之不可幸取。當元之季,欲為此者何限,莫不身為齏粉,覆宗絕祀,能保首領者幾何人哉?善長鬍乃身見之,而以衰倦之年身蹈之也。凡為此者,必有深仇激變,大不得已,父子之間或至相挾以求脫禍。今善長之子(李)祺備陛下骨肉親,無纖芥嫌,何苦而忽為此。若謂天象告變,大臣當災,殺之以應天象,則尤不可。臣恐天下聞之,謂功如善長且如此,四方因之解體也。今善長已死,言之無益,所願陛下作戒將來耳。”
由於這封原本大才子解縉代筆的奏疏寫得過於合情合理,殺人如麻的朱皇帝竟然沒生氣,不了了之。但字裡行間也虛透這樣一個訊息。朱皇帝迷信,不過殺李善長避天災罷了。大功臣如此待遇,老朱也忒狠了些。
胡惟庸一案,除李善長、陳寧、塗節等人族誅以外,還有如下等功臣也牽涉入案被族誅:古安侯陸仲亨、平涼侯費聚、延安侯唐勝宗、南雄侯葉升、濟寧侯顧敬、臨江侯陳鏞、營陽侯楊通、淮安侯華中、申國公鄧鎮以及諸將丁玉、李伯升等人。
這些人名,讀明朝開國史的人一定覺得很眼熟。不錯,千百戰役中,為朱元璋出生入死的,皆是這些人及其子弟家屬。
再談談藍玉一案。
藍玉與胡惟庸一樣,也是定遠人,乃明朝開國大功臣常遇春小舅子。此人長身赤面,儀表堂堂,是個勇略雙全的大將材料。他最早錄於常遇春帳下,臨敵勇敢,所向皆捷。後來,他跟從傅友德代蜀地,從徐達北征,與沐英一起定雲南,功勳卓著。朱元璋娶其女為自己的兒子蜀王為王妃。
洪武二十一年,藍玉與大將馮勝北征殘元軍,在金山擊降蒙古哈納出二十萬眾,並頂替馮勝為大將軍。(馮勝在明開國功臣中名列第三,北伐大勝後,朱元璋藉口他藏匿良馬、向哈納出老婆索求大珠異寶,誣之以罪,逮捕軟禁於鳳陽。誅藍玉後兩年,又下詔賜死於南京。)
投降的哈納出隨傅友德徵雲南,中途病死。其子察罕倒黴,這位蒙古青年最後竟坐藍玉案被誅。
藍玉屯兵薊州,在洪武二十一年統大軍十五萬,深入漠北,在捕魚兒海大敗北元可汗脫古思帖木兒(元順帝之孫),俘獲蒙古王公、妃、公主、將校以及兵卒八萬多人,脫古思帖木兒僅與數十人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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