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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氣之下自己闖了進去。
遠遠就聽到琴音,卻不是姐夫自姊離世後,就撫了兩年從未變過的曲子,不是《子衿》,是另一首我沒聽過的曲子。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我於是就有些憤怒,他為什麼不撫那首屬於姊的曲子了?他不接受我,現在要連姊也拋棄了嗎?是啊!后妃美女如雲,他天天新婚燕爾,新人哪知舊人……不……死人淚!明明已經走到了他的琴案前,明明他止了撫琴向我望來,在軒釋然回來後,好難得的一次與他相聚,可此時我眼中慢慢湧出淚水,一步步往寢殿外面後退著。
“拂希——”姐夫站起來,就跨步往我走來,我轉身往外跑去,在甘泉宮外他倒是總算追上了我,但才拽住我手臂,試圖解釋什麼,那廂與宣王道別的軒釋然已迎面而來,軒釋然一抬眼,入目便是我們。
姐夫只得鬆了手。
我狠狠掙開他的鉗制,過去了打算離宮的軒釋然那裡。
軒釋然也沒問我什麼,直到坐進了回侯府的馬車,才伸臂攬住我,溫柔問道:“怎麼了?”
我看著軒釋然,洩憤道:“他拋棄了姊!”
軒釋然看著我。
我說道:“他不撫《子衿》了,他在撫另一首曲子!”
軒釋然問道:“什麼曲子?”
我答道:“我沒有聽過,不知道名字。就記得一句,什麼‘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軒釋然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好久,等我情緒稍微平復一點了,他才輕笑道:“幸好你那麼笨。”揉著我的頭髮,心情愉悅地道:“貪玩,不學無術。”
我疑惑地望著他。
他笑得諱莫如深,“不然,他拋棄了拂搖,為另一個女人撫琴,你要聰明點,知道那曲子是什麼意思,知道他拋棄拂搖後溶在曲子裡的對別的女人的思慕,你不是更得被他氣死?”
我點點頭,覺得軒釋然說得很對。
然後就覺得突然間消融了這些日子以來與軒釋然之間的隔閡,親切起來,問道,“你進宮做什麼?”
他靠在車壁上,慢慢說道:“邊境的緊急軍情。昨日,燕頊離帶了二十萬大軍去了邊境。本來就因汝陽王府與梁國加劇的戰況,因燕頊離帶軍的參入,邊境局勢更加劍拔弩張了。”
他已展了地形圖,眯眼瞧著,“梁帝敢斬殺蕭太后至親,顯而易見,與我大齊一戰,即使沒有必勝的把握,也絕對不會落敗。燕頊離是我大齊藩王,燕邦早有復國獨立的意向,此次與梁國聯手,或者在梁、齊一戰中插上一腳的話,我大齊都必敗無疑。”
帝宮春第一卷繁華落盡049情不自禁
我惶惑道:“大齊的局勢,就這麼岌岌可危麼?”
軒釋然看我,驕矜而笑,“敗的是齊國,又不是擎天侯府,還能把你賣了不成?”
我看他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國才有家,國都敗了,何有家可言?”
“丫頭,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軒釋然道:“齊國的國力早被擎天侯府滲透,外人看來齊國強盛,非齊國強盛,實則擎天侯府強盛。實際上的齊國,不過外強中乾的一個枯架子,與梁國對敵,若沒有侯府一句話,何來戰鬥力可言?何況若再插上一個燕邦。齊國,怎能不敗?”
果然。
頓了頓,他思謀道:“此次若無燕頊離插手,齊國覆亡後,擎天侯府大可取而代之。可惜了。如今雖能借梁國之手滅掉齊國,但必定天下大亂,梁國、燕邦、擎天侯府三足鼎立……亂世開來容易收來難,這種局面不是我想要的。唯今之計,只有從中斡旋,推覆君家統治的事,延後再議。”
即使心中已有猜測,但聽得軒釋然親口說來我依然是悚然一驚。因汝陽王府的覆沒,齊梁兩國加劇的戰事,於擎天侯府而言不過是推翻大齊統治的一個契機。此次若不是燕頊離駐軍邊境,不日,大齊皇宮裡的帝王,就是借刀殺人、坐收漁翁之利、鵲巢鳩佔的擎天侯府了。
若天平盛世,擎天侯府要推翻君家統治亦是不難,但顯然軒釋然走的是以最小的犧牲獲得最大勝利的路線,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