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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認為,人的能力的性質和發展方向是不同的,必然有一些在某方面很有才能的人卻難以學會那種企業家式的能力,讓他們因此陷入困境肯定是一種不公正。但是,只要我們堅持市場經濟,這種情形就不可能完全避免。市場經濟只承認在市場上得到實現的價值,這一條不能改變,否則就不是市場經濟了。除了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
根據以上的思考,我覺得應該修正我對企業家式的能力的成見,對之也持肯定的評價。具體到文化人,無論作家、學者還是藝術家,都要有市場意識,善於為自己的產品爭取好的效益,應該把這看作一種正面的能力,一種對自己的命運負全責的積極的態度。不過,我的修正不是無條件的,我仍堅持兩個信念。第一,如果說企業家式的能力是善用自己能力的能力,那麼,前一個能力是前提,然後才談得上善用它,首先必須創造出好的產品,然後才有推銷的資本。而且,在兩種能力中,我仍認為前一種比後一種價值更高,因為真正的文化價值是靠前者創造的,後者的作用只是傳播業已創造出的文化價值和獲得世俗的成功罷了。所以,有傑出才能的文化人仍應專注於自己心靈所指示的創造方向,犯不著迎合市場去製造水準較差但銷路更好的產品,為此承受相對的貧困或寂寞完全是值得的。事實上,無論何處,最好的作品都不是最暢銷的,最暢銷的往往是市場嗅覺特別靈的二三流作者製造的產品,我們對此應當心平氣和,視為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正常情形。第二,企業家式的能力應該是遵循市場規則進行經營的能力,違背商業道德的奸商沒有資格稱做企業家。因此,譬如說,那些透過媒體的大肆炒作來推銷平庸之作的文人,那些在現場音樂會上用假唱來矇騙聽眾的歌手,都不能視為真正具備了企業家式的能力,其行為只能算做商業欺詐。按照我的理解,提倡企業家式的能力恰恰是要反對這些現象,大家都賣真貨,進行公平競爭,建立起健康的市場經濟秩序。
2002�9
第一卷 第一百零十章
?現在的家長都非常在乎把自己的孩子送進名校,往往為此煞費苦心,破費萬金。人們普遍相信,只要從幼兒園開始,到小學、中學、大學,一路都上名牌,孩子就一定前程輝煌,否則便不免前途黯淡。據我的經驗,事情決非這樣絕對。我高中讀上海中學,大學讀北京大學,當然都是名校,但是,小學和初中就全然不沾名校的邊了。我讀的紫金小學在上海老城區一條狹小的石子路上,入讀時還是私營的,快畢業時才轉為公立。初中讀的是上海市成都中學,因位於成都北路上而得名。
記得在被成都中學錄取後,我帶我小學裡最要好的同班同學黃萬春去探究竟。因為尚未開學,校門關著,我們只能隔著竹籬笆牆朝裡窺看,能隱約看見操場和校舍一角。看了一會兒,我倆相視嘆道:真大啊!比起鴿籠般的紫金小學,當然大多了。當時黃萬春家已決定遷居香港,所以他沒有在上海報考初中。他用羨慕的眼光望著我,使我心中頓時充滿自豪。我壓根兒沒有去想,這所學校實在是上海千百所中學裡的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學校。
我入初中時剛滿十一歲,還在貪玩的年齡。那時候,我家才從老城區搬到人民廣場西南角的一個大院子裡。院子很大,除了幾棟二層小洋樓外,還蓋了許多茅屋。人民廣場的前身是賽馬場,那幾棟小洋樓是賽馬場老闆的財產。解放後,這位老闆的財產被剝奪,現在寄居在其中一棟樓裡,而我家則成了他的新鄰居。那些茅屋是真正的貧民窟,居住的人家大抵是上海人所說的江北佬,從江蘇北部流落到上海的。不過,也有一些江北佬住進了樓房。院子裡孩子很多,根據住樓房還是住茅房分成了兩撥,在住樓房的孩子眼裡,住茅房的孩子是野孩子。好玩的是,在我入住後不久,我便成了住樓房的孩子的頭兒。
我這一生沒有當過官,也不想當官,然而,在那個頑童時代,我似乎顯示了一種組織的能力。我把孩子們集中起來,宣佈建立了一個組織,名稱很沒有想像力,叫紅星組,後來大躍進開始,又趕時髦改為躍進組。組內設常務委員會,我和另五個年齡與我相仿的大孩子為其成員,其中有二人是江北佬的孩子,我當仁不讓地做了主任。我這個主任當得很認真,經常在我家召開會議,每一次會議都有議題並且寫紀要。我們所討論的問題當然是怎麼玩,怎麼玩得更好。玩需要經費,我想出了一個法子。有一個擺攤的老頭,出售孩子們感興趣的各種小玩意兒,其中有一種名叫天牛的昆蟲。於是,我發動我的部下到樹林裡捕捉天牛,以半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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