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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丸山老師。而且緊接著又想起“弁慶哭哭”、“天野屋利兵衛”,以及在�浪碌那種寧靜……
儘管孩子們當時對“弁慶”和“四十七壯士”還不大理解,但對於十分熱心地把這些歷史知識告訴給自己的丸山老師卻懷有尊敬和親切的感情,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和對小林校長不同的另外一種感情。至於豆豆本人,她還從心裡特別喜歡丸山老師那又深又厚的眼鏡片後面的小眼睛,和他那與高大身材不相稱的柔和的聲音。
這時候,春節已經臨近了。在豆豆從家到電車站往返的路上,有一個朝鮮人住的大雜院。豆豆當然不知道他們是朝鮮人。她只知道其中有一位阿姨經常“正雄!正雄!”地大聲吆喚自己的孩子。這位阿姨的頭髮從正中間分開,在腦後盤個垂髻,身體略有些發胖,穿著一條長裙,外面套一件西服上衣,胸前系一個很大的蝴蝶結,腳下穿一雙象小船似的尖頭白色膠鞋。
的確,這位阿姨總是不住聲地喊著“正雄”這個名字。而且,一般人喊“正雄”這兩個字時,都是把“雄”字拖得很長,可這位阿姨卻把“正”字也拖得很長,拖長音喊“雄”字的時候,開頭和結尾聲調都很高,因此豆豆聽起來彷彿有一種淒涼感。
這個大雜院在一個不太高的近似斷崖的土崗上,正對著豆豆每天都要坐的大井町線的電車路。
豆豆早就認識正雄小朋友。他比豆豆稍大一點,可能是二年級學生,但不知道他在哪個學校上學,只是看到他頭髮亂蓬蓬的,經常牽著一條狗在街上走。
有一次,豆豆放學回家從這個小斷崖下路過。這時正雄小朋友剛好叉開雙腿站在上面。他兩手叉腰,顯出不可一世的樣子,突然對豆豆大喊了一聲:“朝鮮人!”這尖叫聲充滿了憎惡的情緒,豆豆害怕了。她感到十分吃驚,自己既沒有跟這個小男孩講過話,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可這小男孩為什麼站在高處對自己講這種充滿仇恨的話呢?
豆豆一到家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媽媽:“正雄小朋友喊我是朝鮮人!”
媽媽聽完豆豆的報告,立即用手把豆豆的嘴掩住了。轉瞬之間,媽媽的眼裡便噙滿了淚水。豆豆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講的是一句什麼非常壞的話。這時,媽媽連眼淚也沒有去擦,鼻尖發酸地對她說道:“怪可憐的,……一定是別人總叫他‘朝鮮人!朝鮮人!’他就把‘朝鮮人’當成一句罵人話了。正雄小朋友還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他太小啦!人們罵人的時候,都是常講‘混蛋’這個詞,對吧?正雄小朋友大概也想學別人那個樣子罵罵人,所以他就照別人平常說自己那樣,用‘朝鮮人’這個詞罵了你一下。人們平時對他講這種話太不應該啦……”
媽媽擦了擦眼淚,接下來又以緩慢的語調對豆豆說:“豆豆是日本人,而正雄小朋友是一個叫朝鮮的那個國家的人。可是,你也好,正雄小朋友也好,都同樣還是孩子嘛!所以絕不要在這些事上區別什麼‘這個人是日本人’,‘那個人是朝鮮人’,懂嗎?豆豆可要好好和正雄小朋友相處呀,啊?因為他是朝鮮人,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挨人家罵,這有多麼可憐哪!”
媽媽講的這些事情豆豆一時還無法理解,但至少她知道了正雄小朋友挨別人罵是毫無道理的。這時她才想明白,那位母親大概正是由於擔心,才經常出來吆喚正雄小朋友的。所以當第二天早晨再次從崖下經過,聽到那位母親正尖著嗓門喊叫正雄時,豆豆心裡想著:
“正雄小朋友跑到哪兒去了呢?我雖然不是朝鮮人,但假如正雄小朋友還那樣罵我的話,我就對他說:‘咱們都是一樣的孩子!’咱們交個朋友吧!”
儘管豆豆懷有這樣友好的願望,但正雄小朋友母親的吆喚聲卻仍舊給人以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拖得長長的餘音裡交織著焦慮和不安。而這種聲音還時常被旁邊透過的電車聲所淹沒。不過,母親卻還在一個勁地喊著:“正——雄——!”這聲音那麼淒涼,彷彿含著辛酸的淚,人們只要聽到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豆豆近來有兩個心願,一是前些日子運動會上想穿的女式運動短褲,一是把頭髮編成辮子。豆豆是在電車上看到大姐姐的辮子時產生這個念頭的:“我也要做一個有那樣頭髮的人!”
因此,儘管小女孩們都留著劉海型的短髮,豆豆卻從左右各分出去一小縷,用綢帶紮上,長長地垂在兩邊。這也是媽媽的興趣,同時也因為豆豆過去曾要求過扎小辮。而今天豆豆終於請媽媽給正式紮上了三股頭髮編的辮子。用皮筋扎住小辮梢,又繫了根綢帶,看起來真想個高年級的學生。豆豆高興極了,用鏡子照了照是否漂亮,心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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