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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虞晚峰早早地就跟著虞慶光來到了位於伏龍山腳下的涼亭，坐在涼亭裡耐心地等待著。這座涼亭是龍山鎮東門外王氏家族所建。王氏家族當家人叫王景高，早年以經營錫箔掛錠等為業，經過在寧波等地數十年的打拼，掙下一大筆銀子。有了錢，王景高在東門外建起了一座大廈槐陰堂，並在周圍廣置田產。

為了積善行德，王景高於道光三年創立了茶會。所謂的茶會，就是一個慈善機構，在交通要道建設涼亭，供過往行人歇腳；在涼亭內放置茶水缸，供行人歇腳時飲用。王景高特意從田產中專闢四十餘畝，以其收益供茶會專用。在外常年奔波，屢受旅行之苦的王景高為了盡力給行人提供方便，還規定，涼亭內從端午到中秋除了供應一般茶水外，還特地配備具有清熱解暑功效的青蒿茶；從冬至到雨水，另備生薑茶。

有著這麼好的茶水侍候，上伏龍寺上香的人當然都要歇歇腳，喝碗茶，攢點兒勁，再一口氣上山。

行人漸漸多起來，他們都走進涼亭喝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虞晚峰正在低頭遐想，老族長虞慶光突然碰了他一下，“來了。”

18　醜新娘（3）

虞晚峰抬起頭，只見一個個子不高的姑娘走進來。她穿著深青色的薄棉襖，面龐白皙，上面散落著幾點暗斑，五官端正，目光明亮。站到涼亭裡喝茶時，苗條的身段上凸的地方挺拔，圓的地方圓潤，讓虞晚峰頻頻心動。虞晚峰正盯著她，她眼睛突然對他忽閃一下，透著幾分怒氣，虞晚峰趕緊把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伏龍山。看來，這個孤女的確有幾分姿色啊？自己真是好福氣！

婚事就這麼定下了。

二月初八，虞晚峰在山下村老宅裡迎娶了方荷花。待夜深人靜，賀喜的客人都離去後，虞晚峰帶著幾分醉意，來到洞房。他迫不及待地揭去新娘頭上的紅蓋頭，突然愣住了。原來，新娘子不是在涼亭裡見到的那位身段苗條的女子，而是一位骨瘦如柴、面色蠟黃的女子，她眼睛細小，臉像瓦刀，由於緊張，兩片薄嘴唇張著，泛著一臉苦相。

“你……”虞晚峰氣急敗壞地指著新娘的腦袋問，“你是什麼人？”

“我……是方荷花，”新娘子隨即鎮定下來，“是你的新娘啊？”

“不，我見過的新娘不是你！”虞晚峰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你給我滾，滾回去！我這就去找老族長。”

說著虞晚峰就要向外走。方荷花一下子跪倒在他腳下，雙手緊緊地抱住虞晚峰的腳：“親人啊，你不要趕我！你就可憐可憐我吧，你看我不好，不同床也行，只要給我一口飯吃，讓我做什麼都行，做牛做馬，做貓做狗，都行……就是不要把我趕出門！”方荷花失聲痛哭。

虞晚峰停住了腳步，但依然怒氣衝衝。

方荷花抬起頭，看著虞晚峰，搖晃著他的雙腿，“親人啊，你發發善心吧。不管怎麼說，我畢竟是一個人，總比養一條狗、一隻貓要強吧？”

“我平生最恨別人往我眼裡揉沙子。你說，那天在涼亭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方荷花答應婆婆願意出嫁後，就開始找合適的人家。她雖是一個童養媳，卻在歲月的磨難中洞明瞭一切世事。她明白，像她這樣的童養媳，家境好的那些人家，根本是不會考慮的。加上自己骨瘦如柴，相貌平平，吸引不了男人，就是給人做小，也沒有人要。要是隨便找一個男人嫁了，自己不甘心不說，可能連一筆像樣的彩禮也要不到。沒有彩禮，婆婆的生活狀況也難以改變，婆婆的生活狀況不能改變，自己豈不是白嫁了？

經過幾天的打探，方荷花覺得，在鎮上開裁縫鋪的山下村的裁縫虞晚峰最適合自己，要續絃，也能拿得出一筆彩禮。但是他是個好色之輩，要求女人長相漂亮，不漂亮的一律不予考慮。方荷花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這樣的容貌，要是用尋常的媒妁之言，虞晚峰見了，肯定會一下子回絕的。經過認真的考慮，她向平時經常和她一起去伏龍寺上香的鄰居秋萍嫂子借了一兩銀子，買了一份厚禮，讓婆婆送給了虞氏族長虞慶光，請他來玉成其事。當虞晚峰提出要看一看方荷花長得什麼樣時，她知道虞晚峰的用意，就讓男人見了就心動的秋萍嫂子替自己走了一趟。果然，虞晚峰同意了。

“老族長知道不知道那個女人是秋萍？”

方荷花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鄭重地點了點頭，“知道的。”

虞晚峰猛一用力，把腿從方荷花的懷裡抽了出來。“我找他去！”

“你等一等。”方荷花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