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子,一齊湧向食堂。
我們這些新加入的民工也走進了餘百眼兒的食堂,每人領了一碗(盒)菜湯,三四個饅頭,然後蹲在門口,一邊喝菜湯,一邊嚼饅頭。饅頭是劣質饅頭,黑黢黢、硬梆梆的,咬一口,硌牙。不知誰罵了一聲,半個饅頭就被扔在遠處。誰也不再有言語,嘆著氣,把菜湯喝得呼呼響,連嘆息聲便也一起嚥下去。遠處,從其他民工的食堂飄來豬肉的香氣,一陣陣喊叫聲和碰杯聲也粗暴地傳來,*得人喉嚨發癢。不知誰問了聲:“什麼時候該咱們改善伙食呀?”另一個聲音說:“不是逢星期一嗎?”嘆息聲便又傳來:“唉,還早呢!”
餘百眼兒呢?我突然發現餘百眼兒不在現場。我知道他有一個單間,就在食堂後面,便端著碗拐過去。小單間裡亮著燈光,門窗緊閉。我從門縫往裡觀瞧,餘百眼兒正坐在桌子旁,一邊啃火腿腸,一邊喝啤酒,一臺半舊的落地扇正對著他的腦袋呼呼吹著。我敲了敲門,越敲越響,餘百眼兒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卻再也不理會。這讓我的美好願望頓時化成了泡影。
完成了晚餐的吃飯程式後,夜幕已經把天空裹得嚴嚴實實,倒是滿地燈光,像一把把劍,把夜幕刺得百孔千瘡。整個工地都在燈光的普照下。在食物的鼓動下,年輕的民工開始了夜生活。有的換一身乾淨的衣服,抹了護膚膏,相約走出工地,到城市的街道上溜逛;有的進商店看商品;有的到商店門前看露天電視。不過,人們的自覺意識很高,十一點鐘前都回來了。因為工地有規定,十一點鐘是閉門時間,沒有誰敢冒露宿牆外的風險。然後,大家開啟自己的蚊帳,開始休息。
老百歲、胡麻子、王禿子和小百順,支起了一桌撲克,熱熱鬧鬧地打“雙摳”,我在一旁觀陣。窗外的蚊子嗡嗡叫,不時地溜進來,往我們身上叮。噼噼吧吧地拍擊聲時斷時續地響起,其實根本沒有打住蚊子,打的是自己的肉,一巴掌打得面板紅紫一片。無奈,大家也掏出自己的蚊帳,沒有蚊帳的趕到小賣部購買。各自掛好。然後,幾個人鑽進一隻大蚊帳裡,繼續打“雙摳”。
不知不覺中,時光漸逝,大概已到深夜。其他住室的民工都關了燈,就著鼾聲進入了夢鄉。還是老百歲有經驗,及早抽身,倒在自己床上睡著了。於是,大家也紛紛出門撒尿,熄燈休息。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明天的勞動決不會輕鬆。
18
一陣急促的哨子聲響徹夢鄉。好夢猛然間被攪碎了,無論費了多大勁兒也沒能留住。用力睜開雙眼,哨子還在遠處響起,知道自己又跌回人間。扭扭腦袋往窗外瞄去,朦朦朧朧似亮非亮。這時,其他宿舍已有起床的動靜,腳步聲也漸漸多起來。我們住室的門突然被粗魯地踢開,“當”地一聲,嚇人一跳。只聽餘百眼兒在門口吼道:“五點了,快起床!半小時洗臉,半小時吃飯,六點準時上班,晚了就扣錢!”
有人嘆息一聲,起身穿衣服;有人坐起來,揉了半天眼睛。然後不約而地下地,各自拿好自己的牙具,到水龍頭下洗臉刷牙。緊接著,又匆匆跑到食堂裡領饅頭和榨菜,依然蹲下來,就一碗麵湯吃下去。
六點鐘,土路上頓時熱鬧起來,民工們戴好帽子,拿著自己的工具,精神抖擻地走向工地。指揮者們早已等在工地上,嚴厲地看著我們,似乎嫌我們的動作不夠快。其中有個指揮者拿著花名冊,一邊看冊子一邊看民工,不時在上面寫寫畫畫。小老闆們則拿著圖紙,站在各自的施工點,一邊看圖紙一邊大聲喊著自己的民工,張三李四地吆喝,這個幹這個,那個幹那個。之後,民工們各就各位,迅速進入忙碌狀態。
餘百眼兒對我們幾個新民工說:“你們後來,先去卸鋼筋吧。五個人一班,每人每車分十塊錢,當天兌現。”拿現錢,我們都願幹,可老百歲私下說,按行規,卸一車鋼筋可領到一百塊現錢,除了分給我們,餘百眼兒能白拿五十。白來就白拿吧,誰叫人家是老闆呢。
然而,卸鋼筋可不是省力活兒。大號鋼筋尚可,小號鋼筋全攪在一起,雖分成小捆,卻頭尾相互纏繞。先分出小捆,再分出頭尾,又拉又撥又分又解,費盡了鳥勁兒,還碰一手血泡。忙了一上午,才卸下一車,力氣卻用盡了。
十二點鐘,我們準時下班,洗一把臉,又去領一碗米飯和一盆菜場,坐在地上吃下去,然後回到住室裡睡午覺。這時,沒有一個人想打“雙摳”,全然倒頭便睡。睡到兩點鐘,哨子聲驟然響起,嚇退了無數知了的鳴叫。哨聲響過,我們又翻身下地,一起奔向工地。餘百眼兒見我們上午卸鋼筋慢,又安排我們扛鋼筋,從配料房扛到大吊下面。鋼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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