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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活現、不是戲文裡的熱鬧呢。
那時候,學校裡已經靜下來。趙秀芹領著兩個婦女到南邊去燒了她的飯。別的人,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屋裡去。院子裡,蕩空空的靜,像冬天裡的野曠般。我嬸就扯著她的孩娃從外邊卷著進來了,後邊跟著許多的大人、孩娃進來了,腳步聲啪喳喳的響。把學校的鐵門推開時,那鐵門的響聲讓人的牙根有些酸。
學校裡的人,最先聽到那聲音的是我爺。是我爺和叔。他們正在屋裡說著啥,說著剛才發生了的事,抱怨著,抱怨該不該那樣對待根寶時,我叔說:“好壞根寶也是有病的人。”爺卻說:“有了病就別騙人家姑娘呀。”我叔說:“又不是丁莊的姑娘,你管那麼多幹啥呢。”爺卻說:“我知道你也不是一個好東西。”說著時,事情就到學校了。到了屋門口。爺就從裡屋走出來,在屋門口和我嬸碰在了一塊兒。
一個在門裡,一個在門外,我叔站在爺的身後邊。
他們的目光碰在一塊兒,像莊外馬路上的汽車撞到了一塊樣,立馬兩個汽車就都停下了。
都無聲無息了。
我爺望著宋婷婷,看見她原先潤紅的臉上現在都是了菜青色,像她臉上也有春綠生髮著,也就立馬明白了。明白了將要發生的事。叔也明白了,明白了就要發生的事。她在爺身子後,看了一眼他媳婦,身子一縮便又退回到了裡間屋。
接下來,爺便扭回頭,對著裡屋大聲地喚:
“亮——你出來。出來給你媳婦跪下來!”
叔在裡屋不吭聲。不動彈。像那裡屋沒有人一樣。
爺又喚,怒衝衝地喚:“不爭氣的東西你出來呀,出來給婷婷跪下來!”
我叔沒有走出來,他把裡屋的門給關上扣住了。
爺便拿腳去踢那柳木門。砰砰地踢。踢不開,就又拿起一張凳子砸。可舉起凳子時,事情有變了,像捲來的洪水縮著了。龍捲風的龍頭縮著了。忽然間,我嬸從門外跨進來,站在門裡口兒上,默沉著,讓原先臉上的菜青淡下來,讓那積著暴怒的臉色靜下來。待差不多平平靜靜了,她半冷半熱地叫了一聲“爹”,半冷半熱地往那屋裡的左右看一下,掃一眼,把落在額上的頭髮朝耳後撩一下,做出了很少有女人能有的大度來,說:
“爹,你不用叫他了。——他壓根不是人,他不會答應哩。”
爺舉起的板凳僵在半空裡。
我嬸平平靜靜說:
“這也好,我這輩子沒啥對不起你們丁家了。我可以離婚回到孃家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熱病會傳到我和小軍身上啦。”
爺舉在半空的板凳軟軟塌下來。塌下來還提在他手裡,像有一根繩子繫著那凳子,繫著吊在他的腰腿間。
婷婷頓了頓,又用舌頭舔舔她的幹嘴唇,然後她的臉色便紅了。淺淡的紅,紅著臉色說:
“爹,小軍我帶走,想孫子了你可以去我孃家看。可丁亮要去看了我會讓我哥我弟們打斷他的腿。”
說了這些話,我嬸便走了。
不等我爺說上一句就走了。
轉身就走了。
賈根柱從丁莊回來了,和丁躍進一塊又從教室屋的那邊走過來。來找我爺丁水陽。他們到我爺的屋前時,婷婷剛從爺的屋裡走出去,莊裡來看熱鬧的閒人都還沒有散。根柱說:“都回吧——都回吧,沒見過熱鬧是不是?”他像幹部一樣說著話,從莊裡來的人便有些不解地望著他。躍進便在他身後解釋道:“聽不明白是不是?學校裡的事,大大小小都歸他管了——都歸我和根柱管著了。”這樣和莊裡來的人們說道著,他們就進了爺的屋。
躍進笑了笑,叫著說:“叔——我倆來再跟你說件事。”
根柱沒有笑,遞上一張紙,那紙和不久前寫的“經研究同意”的紙一樣,都是紅橫格的白信紙。信紙的右下角上蓋了村委會的章。章的上方寫著一句話。
一句驚天又動地的話:
經研究同意,撤消丁水陽在丁莊小學看管東西兼做老師的資格。從今往後,丁莊的丁水陽同志不再是丁莊小學的人。丁莊小學的一切事物,他都不得插手管理。
丁躍進和賈根柱的名,一上一下籤在公章上。再下邊,就是日期了。接過那紙看了看,默著念一遍,像不能相信樣,抬頭看看躍進和根柱,爺又低頭念一遍,那蒼老的臉上的皮肉隨著他的念,有了抽搐地抖。爺念著,他想一下把那紙給揉成一團兒,揉成一團甩在躍進和根柱的臉上去,可當他再次抬頭時,他看見躍進和根柱的身後還站了幾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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