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4/4 頁)
爺在黃昏前找了侄兒丁小明。小明澆完地,在黃河古道的那邊坐著歇。他的娘回莊燒飯了,他在古道的堤上坐著歇。落日豔著的紅,把整個平原都染成紫絳了。豔紅和青一碰便成紫絳了。發著紫絳的光,像平原上蒸騰了紫絳的氣。小明坐在堤上的一棵槐樹下,抽著煙,吐出來的飛到落日裡,有著了金色的光。
爺來了。
爺沒趣地立在小明面前說:
“明呀,你先前不抽菸,現在咋抽了?”
小明瞟瞟爺,把臉扭到了一邊去。
爺就厚著臉皮蹲下來:
“抽菸能有啥好處?”
小明狠狠抽一口,像知道沒有好處才要抽:
“我又不像丁輝哥,是縣裡熱病委員會的官,人家送的好煙抽不完,好酒喝不完。抽不起好煙還不能抽點孬煙啊。”
我爺坐下來,笑了笑。幹著笑了笑:
“丁輝、丁亮都不好,都不如讓汽車撞死才好呢。可汽車沒有把他們撞死呀,咋辦呢?我也不能把他們活掐死。再一說,我老了,也沒有力氣掐他們。”
小明笑了笑,譏嘲嘲的笑,像那笑是掛在他嘴角上兩絲金黃樣,是飄在他嘴角的兩條綵帶樣:
“所以你就讓他們活著就好好活著了,沒病的和活在天堂樣。有病的死前也和過在天堂樣。”
爺便望著他的侄,親侄兒,不說話,臉上掛著黃,一陣慘黃一陣紅,像有人把耳光摑在了爺臉上。把頭低下去,又把頭抬起來,像要把臉送到侄的面前讓他接著摑一樣。
“小明”,我爺說:“心裡有氣你就在你伯的臉上摑上兩耳光,在你丁老師的臉上摑上兩耳光。”
小明又笑了,冷冷地笑:
“丁老師,伯——你德高望重的,我哪敢碰你呀。我要碰你一指頭,丁輝哥敢派人把我抓了去,丁亮敢把他的熱病血弄出來倒進我們家的飯鍋裡。”
爺就說:
“丁輝敢碰你一指頭,你伯我敢死在他面前;丁亮敢在你面前大聲說句話,你伯我敢把他頭給割下來。”
這時候,小明不笑了。不冷笑,也不在臉上掛著半冷的笑,只在臉上板著僵僵的硬,呈著青的色,黑的青,像那臉上有了淤的血,低聲道:
“伯,你到底教了一輩子的書,會說話。可你這麼知情達理的人,丁亮把我媳婦搶走你咋不管呢?你咋不打他罵他,還讓他們住在一塊不要臉?”
爺就說:
“小明,你給伯說句實心話,你還要那玲玲嗎?你還打算和她過著嗎?”
小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