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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罵你都來打我罵我吧。往死裡打,往死裡罵,打夠罵夠了,玲玲就是了我的人。”
小明孃的臉不再光是青,還有了紫,有了白,還有痛紅啥兒的。一陣青、一陣白,還又一陣紅,她像受了我叔的辱一樣,像叔把一口痰吐在了她的臉上樣,嘴唇哆嗦著,手也哆嗦著。到這兒,不打不罵是真的不行了。不打不罵收不了場,她就在嘴裡撕著嗓子罵了一句啥,果真把手裡的棍子舉到了半空裡。
我叔就把手從兜裡掏出來,在胸前一抱蹲在她面前:
“打吧你——嬸,你往死裡打。”
小明孃的棍就僵在了半空裡。要打的,他就蹲著讓打了。又好像,她本不想打,罵罵就是為了解解氣,為了面子上的事。不罵哪能在丁莊撐起面子上的事。不罵哪能有臉在丁莊活人呀。本是不想打,他卻蹲著讓打了,還叫著嬸兒說,你往死裡打,這就哪能打下呀。棍子就僵在了半空了。春陽透明泛亮地照在麥場上。在那周圍的田地裡,麥棵上,閃著了青潤的光。還有誰家的羊——日子都過到這步田地了,誰家還悠然地養著羊。誰家的羊在田裡啃著小麥棵,“咩”——叫聲長得和飄著的絲帶樣。
叔就蹲在麥場上,胳膊絞在懷前等著打。
小明娘她反倒不打了,突然把棍子一縮說:“你們都看呀,看這丁亮哪像個男人嘛,他為了那破鞋妖精,蹲在這兒讓我打。”
扭回頭,她撕著嗓子喚:“都看呀——都看呀——快去學校叫丁莊的人快來看看吧,看我水陽哥教了一輩子書,教了一個啥孩娃,為了一個妖精他臉都不要了。”
她喚著,就往丁莊撤著走,彷彿她要自己回去叫人樣。邊走邊喚著,跟著來看熱鬧的人,一群兒,一大群,也都跟著她往丁莊走,又不斷地扭頭看我叔,就見我叔從地上起來了,站在原處兒,盯著遠去的他嬸亮著嗓子叫:
“嬸——今天罵你也罵過了,人你也讓我丟過了,我和玲玲是死是活就在這兒過著了,以後你要沒完沒了的再這樣,我丁亮可不是今天這個樣兒啦。”
叔和玲玲就在這麥場屋裡過著了,過得明目張膽,和一對夫妻樣,啥也不怕了,回莊裡取東拿西走在莊街上,有時還敢哼著歌。
在路上,碰到一些年老的、年長的人,經過了許多人世的事,見了他會先看他一會兒,然後試著問:
“亮——缺啥嗎?缺了就來家裡拿。”
他就立在路邊上,臉上有些感動的樣,甚至有淚想要流出來,望著那年長的人,叫伯或叫叔,叫了後,淡淡地說:“不缺啥。伯——讓你笑話了。”
老人說:“笑話啥,命長命短都是一輩子,到現在,還管別人幹啥呢。”
他的淚就忍不住地出來了。
莊裡的年輕人,見他扛著糧食或小桌,往莊西的打麥場上走,累得汗在額上打轉兒,會不言聲地奪了他肩上扛的東西擱在自己肩膀上,怪罪著:
“要拿啥你喚一聲呀,你這身子哪能自己扛。”
叔就笑著說:
“沒事兒。你以為你哥是一包兒糠?”
人家也笑了,和他並著肩:
“哥,說真的,有了熱病不耽誤你和玲玲那事吧?”
叔就吹:
“不耽誤,每夜都做兩回呢。”
那扛著東西的驚奇了,站下來:
“真的呀?”
叔就說:
“不做兩回玲玲她會甘願敗著名兒和我住在一塊嗎?”
那做弟的他就相信了,不解地和叔並肩。
到了麥場上,話不能再說了,就在玲玲身後盯著看,死眼兒看,果然地,發現玲玲有那樣一副好身子,細的腰,猛的臀,寬肩膀,頭髮烏烏著黑,一根是一根,掛著肩,如同流著的水。來人盯著玲玲的頭髮看,叔爬在人家的耳朵上說:“我梳的。”來人吸了一口氣,扭頭看著叔:“你浪呀。”叔笑著,玲玲聽見身後的聲音了,在那搭著滴水的衣,或是做著別的事,忙就閃過了身。這一閃,就讓人看完全她的漂亮了。看完全哪都不比宋婷婷的差著了。也許她的圓臉沒有宋婷婷稍長的臉更舒人的眼,可是她年輕,剛剛二十多,不多幾,渾身上下,那年輕輕的壓不住的嫩朝氣,卻是婷婷沒有的。
來的人就那麼痴痴地看玲玲。
叔便一腳踢在了來人的屁股上。來人臉紅了。玲玲臉紅了。來人忙把扛著的東西往著屋裡放,玲玲忙進屋裡去倒水。因為剛才看痴了眼,現在不敢坐下喝水了,借個理由又看一眼玲玲就走了。玲玲把來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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