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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錢如車輪,有之可日行萬里,無之則坐困愁城!高某又不真的會吸風飲露,怎麼會嫌財貨燙手。”高適搖了搖頭,繼續笑著插科打諢。“不過,大帥也需要早做準備。吐蕃所控之地,多山且苦寒。我軍突入敵境之後,在糧草方面的消耗,恐怕是平素的三倍之上。一旦糧草接濟不上,即便前期收穫再大,最後也得把吃到嘴的肥肉重新吐回去!”
“嗯。多謝達夫兄提醒,本帥立刻就派人囤積糧秣!”哥舒翰輕輕點頭,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高適的建議。“你回到陽關城之後,也要早做準備。明春之戰,本帥少不得要招你到軍前出謀劃策!”
“那是屬下應盡之責!”高適笑著拱手。被對方稀裡糊塗軟禁了半個多月,如今終於得以平安脫身,他臉上卻看不到任何波瀾。
“你那陽關城代都督的代字,本帥會上奏朝廷,儘早去掉!”雖然高適本人對最近這段時間所受到的委屈不甚介意,哥舒翰卻一定要給予補償,否則,他怕自己無法留對方太久。以高適今天所表現出來的才幹,遠不該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大唐朝廷令明珠蒙塵,他哥舒翰卻不願坐視千里馬困於肥車。“節度使府的掌書記一職,也還是由你兼任。本帥帳下都是赳赳武夫,的確缺少一個像達夫兄這樣的能運籌帷幄人才!”
“大帥就不怕我再肆意妄為,壞了您的大事?”高適咧嘴而笑,毫不客氣地反問了一句。
“再有下次,我一定搶在你開口說話之前,命人砍下你的腦袋!”哥舒翰也笑,毫不隱瞞自己曾經的憤怒。“否則,一旦讓你說動了,難免還得升你的職!趕緊下去找司倉參軍報賬吧!領到錢後,記得在城中給自己訂做一身像樣袍服穿。免得被外人看見了,還以為本帥吝嗇,連你的薪俸都要剋扣呢!”
從哥舒翰的大帳裡告辭出來,太陽已經西墜。被傍晚的寒風斜斜一吹,有股冰冷粘溼的感覺,立刻從後脊樑一直竄上了頭頂門。全溼透了!隔著厚厚的武將冬季常服,外人看不出端倪來。可高適自己心裡卻清清楚楚,自己穿在裡邊的中衣,如果找個僻靜之處擰乾的話,汗水肯定能擰滿一個小號洗臉盆。
面對哥舒翰這樣一個以手握生殺大權的封疆大吏,他無法不畏懼。然而內心深處卻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使命感,令他努力地在對方面前挺直脊樑。
這種沒來由的使命感可謂荒謬至極。大唐朝廷什麼好處都沒給過他,而哥舒翰卻對他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後者的著力提拔,高適知道自己這輩子在仕途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光亮。一個五十多歲還在底層小吏位置上徘徊,既不能容於上司,又未能討好同僚的落魄文人,除了幾篇詩作還勉強能拿得出手之外,還會有什麼被人朝廷諸公發掘的可能?只有哥舒翰,以飛揚跋扈而聞名的哥舒翰,不嫌她年紀大,脾性高傲,將他攬入了幕下。無論是出於裝點門面的目的也好,還是想借助他手中的那支禿筆為自家揚名也罷,畢竟給了他一個向上走的希望,還有一個施展才華的空間。
憑藉這些,高適本來該不折不扣為哥舒翰謀劃才對。士為知己者死,這是古來文人的處世信條。哥舒翰對他有知遇之恩,他當然要以性命相報。但是,在陽關城內得知王洵可能會遇到危險的一剎那,高適卻毅然將這些感激和信條拋在了腦後。
他要儘自己最大所能幫助這個年青人,哪怕因此得罪了哥舒翰,再度丟官罷職也在所不惜。在做出這個決定之時,高適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執拗。王洵跟他不過是幾頓飯的交情,連酒肉朋友都算不上。然而,他卻清楚地明白一件事,如果自己真的袖手旁觀的話,恐怕下半輩子在每個漫漫長夜裡都永遠難以安枕。
提前將王洵接進陽關城中,不給古力圖搶先下手的機會;借酒宴之機,指點對方前途埋藏著危險。聯絡有求於自己的樓蘭部落,命其保證輜重隊的安全……能做的事情,憑著良心的指引,高適已經都做了。當收到樓蘭部送來的答覆之後,他立刻開始著手謀劃如何應對哥舒翰的憤怒。在堅守底限的前提下,最大可能保護自己。這是幾年縣尉生涯,積累下來的一條寶貴經驗。事實上,這條人生經驗和其他一些做小吏時學會但並不熟練的與上司相處的竅門兒,再度幫助了他。面對哥舒翰狂風暴雨般的憤怒,高適始終強令自己保持了鎮定。已經年過半百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即便再往上爬,難道還指望著像姜子牙那樣八十拜相不成?失敗,最差的結果不過是繼續窮困潦倒下去,回到長安靠賣名氣和詩文為生。而一旦經深思熟慮準備的應對之策能夠成功的話,高適相信,自己從今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