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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不遠就是風華樓,再過去一點幾就是澹寧居。我敢假傳聖旨把您帶到這裡來嗎?您要是想驗旨,聖諭還在我手裡,您自個兒看看,是真還是假?”說著遞過一張紙來。弘時接過來一看就蔫了。是的,這全是真的,他弘時就要完了……
圖裡琛看了看弘時的可憐相,不屑地對兵士們說:“三爺要吃要喝,都不可委屈了他。把那邊窗子上壞了的玻璃糊好了。”說罷,他踏著大皮靴子走了,這裡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清。
夜色更濃重了,在難熬的黑暗中,一個軍士走了進來,換上了一支蠟燭,又給弘時送來了一壺熱水。他掩上門退了出去,但那金屬的碰撞聲,卻又讓弘時想到自己已經被禁閉了!他索性安下心來,聽任命運的撥弄。便搶著吃了兩塊點心,喝了一大碗水,又拉過一條毛氈來,疊了個枕頭:唉,這就是自己今夜要睡的地方了……
突然,門一響,走進一個人來。弘時抬起頭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皇阿瑪!他的臉色馬上就變得雪也似的蒼白了。他像一隻受了驚嚇的野獸,一點點地向炕裡縮去。他看到父皇今夜的神情確實不同尋常:他的眼睛綠得發藍,眼角微微深陷,幽幽地閃著鬼火一樣的光。嘴角微翹,似哭又像笑,似譏諷又像是在發怒。弘時還從來沒見過父親這樣呢,他驚愕地坐直了身子,恍惚間如對噩夢。過了很久他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向父皇行禮請安呢。便就著炕邊伏下身去叩頭說:“兒臣參見阿瑪。剛才是兒臣糊塗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又不知是怎麼來的,所以就……”雍正回過頭來對圖裡琛說:“你先出去。”他也感到自己的聲音像是有點兒顫抖,身子也在不停地抖動著。他勉力鎮定了一下,盤腿坐到了炕頭上說:“你先起來,坐下說話吧。”弘時聽雍正的口氣似乎是不那麼嚴厲,甚至還帶著平日裡少有的溫和,他的心放寬了。叩頭起身,在靠門口處找到了一個小杌子坐了下來。
雍正帶著乾澀的語調說話了:“聽你的口氣,好像並不知罪,甚至還有點兒委屈,是嗎?”“是,兒臣確實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兒。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兒臣並沒有生出怨懟之心。”他稍微停了一下又說,“兒臣生性不如弟弟們聰敏,辦差或者出了差錯。但兒臣自問敬上愛下,並沒有什麼大錯。”“什麼?到現在你還敢如此大言不慚地說沒有大錯?你使過黑心嗎?”雍正心頭的火,一下子就被撩撥起來了。他把腿一蹺就想下炕,可終究還是忍住了。他用冷得讓人發噤的語氣說,“八王議政一案裡,你充當的是什麼角色?你和你十六叔,還有永信和誠諾都說了些什麼?陳學海你接見過沒有,你們又說了些什麼?”弘時剛聽雍正說到八王議政這事時,還不怎麼緊張。他覺得這不過是陳年老賬,再說還有什麼意思呢?所以他雖然心慌,卻並不恐懼。後來聽雍正說出了自己曾經秘密接見過的人,才有點把持不住了,知道今天這一關怕是不大好過去。他吞吞吐吐地說:“時間長了,兒子也記不太清楚……”雍正張口就截斷了他的話:“'祖制就是八王議政,鬧一鬧給萬歲提個醒兒也並不是壞事',這話是你說過的嗎?還有。你說'先帝和當今都是聖明天子,萬一後世出了個昏君,有了八王議政,能夠主持廢立之事,於江山社稷還是有好處的'!這話有嗎?”弘時萬萬想不到,連自己最隱秘的話都讓皇上給端出來了,頓時覺得如芒刺在背,他硬著頭皮說:“這不過是兒子當時的一些蠢想法。兒子想著恢復祖制本是堂堂正正的事情,聖躬獨裁,遇上個昏君就會壞了江山。皇上要是不說,至今兒子還不明白這樣做是錯的呢……”“巧言令色!”雍正沉悶地說著:“你別想和朕打馬虎眼兒!你私調他們進京,又調唆他們說出這些話來。睿親王不與你們串連,你就把他安排到遠遠的璐河驛去。你一心一意地害怕弘曆會成了太子,自量才德都不如他。所以才要控制八王,親掌上三旗,坐定了攝政王的位子,再來與他平分秋色!你忌妒弘曆,是嗎?”弘時連連擺手,他仰起臉來看著雍正說:“阿瑪呀,兒子縱然不肖,可怎麼會忌妒自己的弟弟呢?”“不妒忌?那好啊。你就向朕說說,你府裡的謝師爺現在哪裡?他到河南山東等地都幹了些什麼?”弘時驚恐地看著皇上,又躲閃著他那刀子似的目光。他的兩隻手,下意識地攥住了身下的小杌子,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阿瑪的話兒子聽不懂。我府裡是有一個謝師爺,可是他發痧死了……”“只怕他不是發痧吧!”雍正帶著不容置辯的口氣說,“他聯絡匪盜,兩次堵截追殺弘曆。事情既然沒能辦好,他自然是不能留在世上的——你別忙著申辯!你那個曠師爺,卻比姓謝的聰明。他生怕自己當了謝師爺第二,昨天下午就盤了你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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