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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多山,即使在今天,從省府城市法扎巴德坐汽車到該地也得花上三天時間,這還是在天氣良好的情況下。到了冬天,山上的道路根本沒法通行。
我爺爺的工作職責是幫助人們解決社會問題和實際問題,在群眾和中央政府駐紮在法扎巴德的辦公室之間建立聯絡,和省裡的區域長官辦公室一道向人們提供服務。他從山巒起伏的達爾瓦茲區到法扎巴德政府當局辦事,唯一的出行方式就是騎驢或者騎馬,通常需要花一個星期到十天的時間。他的一生中從來沒坐過飛機,也沒開過汽車。
當然,我爺爺絕不是唯一一個以這麼一種原始的方式出行的人。鄉親們與大一點兒的鎮來往的方式也是侷限於騎馬或步行。農民買種子、到市場上賣牲畜、病人去醫院、因嫁娶而分開的家庭要互相往來探望,靠的也都是這兩種方式。在這些山區,也只有暖春或者夏天的幾個月才可以出行,而即使是在這段時間裡也是險象環生。
最兇險的地方要數阿坦加橫渡。阿坦加是一座大山的名字,阿姆河就從它邊上流過。這條清澈的水道正好是阿富汗和塔吉克的分界線,雖然美麗,卻也非常危險。春天,積雪融化,雨水充沛,河水暴漲,形成一系列湍急的水流,足以致人於死地。阿坦加橫渡由一系列粗糙的木梯系在兩側的山上而成,供人們從一側爬上去,從另一側爬下來。
這些梯子的橫檔很窄,搖搖晃晃,又特別滑。腳下一絆,人就會直接落入水中,被湍流一衝,必死無疑。想象一下,你從法扎巴德購回一袋七公斤重的商品,要麼是大米,要麼是鹽,或許也有可能是油,你一家人全靠這些東西過一個冬天,你負重徒步走了一個星期已經疲憊不堪,此刻還要冒著生命危險,透過一個危險重重的關口,而這個地方或許已經奪去了你許多朋友和親戚的性命,這是怎樣的一種感受?我的爺爺實在不忍心看著人們就這樣年復一年地被奪去生命,於是就盡其所能要求政府建造一條像樣的公路和安全一些的渡口。儘管他在巴達赫尚省比大部分人富有,但他只不過是個身居偏遠鄉村的地方官。他最遠也只到過法扎巴德,沒有辦法也沒有權利前往喀布林,那裡才是國王和中央政府的辦公地點。
爺爺知道,在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什麼實質性變化的了,於是就讓最小的兒子接手他的位置去參加競選。爺爺開始訓練我父親從政的時候,他才不過是一個小孩。多年之後,有一天,當我父親經過了無數個月的不懈遊說,他終於實現了我爺爺的夢想,那就是在國會里成功說服政府在阿坦加隘口修建一條道路。
說起這條路,有一個非常著名的故事,講的是我父親和查希爾國王為了這個專案而吵架的事。父親站在國王面前,說:“國王陛下,這條路計劃了多少年了?可如今什麼行動都沒有。你和你的政府官員雖然有規劃討論,但現在卻不守諾言。”儘管國會那時由選出的代表組成,但真正掌握國家治理權的仍然是國王和大臣。很少有人當面批評國王,除非那人實在非常勇敢,要不就是莽夫。國王摘下眼鏡,嚴厲地盯著我父親看了好一會兒,說:“瓦基勒大人,你最好記住,你現在是在我的宮殿裡。”父親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做得過了頭,於是趕緊離開宮殿,他甚至擔心在出去的路上就會被捕。但是,一個月之後,國王派來了公共工程部長到巴達赫尚省與父親會面,並籌劃修路事宜。部長到達之後,看了一眼山就說這項工程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後就沒再多說一句話,準備打道回府。父親聰明地點了點頭,接著讓部長先跟他騎馬走一遭。部長答應了,兩人就並肩騎到隘口的頂端。就在部長下馬的那一刻,父親一把搶過他的坐騎,一個勁兒地往山下跑,把他一個人丟在山上過夜,讓他嚐嚐村民平時被困隘口的滋味兒。
第二天上午,父親回到山上接部長。部長勃然大怒,他身上被蚊子叮得滿身紅腫,還因為擔心被野狗或者狼群攻擊,嚇得整夜都沒閤眼。但這樣的一個晚上令他對當地居民的艱苦生活有了切身的感受。於是,他同意帶工程師和炸藥來給村民建一條通道。父親建議修建的阿坦加通道至今還在。多虧了這項工程,多年來,成千上萬的巴達赫尚人才得以倖免於難。
在我父親還沒成為議員,通道也還沒修成之前,我爺爺早就任命這個小阿卜杜勒 · 拉赫曼為“阿巴卜”,也就是社群領袖。實際上這等於就把部落長老的權力賦予了一個才12歲大的孩子。父親就這樣開始承擔起解決村民們的土地、家庭、婚姻爭端的責任,誰家想要給女兒嫁個好人家、挑個好夫婿都會先跑來徵求他的意見。過不了多久,他就開始跟法扎巴德的省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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