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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在一起,所以我們才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我和兄弟姐妹們會打架、吵架,互相踢來踢去,用拳頭打來打去,甚至互相揪頭髮,但我們從來沒有停止過彼此相愛,也從不會對彼此漠不關心。我還跟哥哥們作鬥爭,為的是能夠上學,能夠學會獨立。儘管他們並不喜歡我這樣,但還是同意我這麼做。當然,他們如今都為有我這個政治家妹妹而驕傲。他們也為曾經思想夠開放,幫助我實現夢想而自豪。如此一來,我們保住了家族的地位,也保持了我們家的政治名聲。
我多麼希望能給你們生個弟弟,一個品行良好、談吐得體的弟弟一定會非常愛你們這兩個姐姐。我敢肯定你們還會和他吵架,甚至打架,但是,我也相信你們一定會愛他。如果真的有這麼個弟弟,我會以我那已經犧牲的哥哥的名字給他命名——穆基姆。
摯愛你們的媽媽
正義何處尋?
1992年5月
先給舒拉和莎哈扎德講個故事:一個星期五的夜晚,從興都庫什山脈刮來了一陣狂風,還帶來了暴雨。喀布林灰塵滿地的道路很快全是泥漿,踩上去又溼又滑。露天排水溝暴漲,褐色汙水四溢,形成一個散發著惡臭的水池。街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幾乎看不出形狀的陰影在移動。那是一個男人,在漆黑的夜裡大聲呼吸。雨水打溼了他的鬍鬚,像一條小溪,順著他的身子流下去,流進了腳踝深陷的水坑裡。他手裡拿著一把AK…47突擊步槍,這把蘇聯產的槍又重又滑,他鬆了鬆手,慢慢地前進。他故意往黑魆魆的泥沼裡走,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在完全踩下去之前先用腳輕輕試探。
接著,他轉身朝向6英尺高的大院圍牆,輕輕地舉起槍,放了上去。即使是在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這件武器沒拿好掉到牆上發出的撞擊聲也能傳得很遠。他平衡了一下身子,停了下來,雙臂舉過肩部,接著雙手一把抓住院牆,然後像貓一樣彈了上去。他把腳指頭塞進磚縫,在溼漉漉的牆面尋找支撐點。由於用力控制體重,他的手臂和背部肌肉緊繃了起來。接著,他把右手肘甩到牆頭,臉貼著粗糙冰冷的水泥牆面,左腿彎成弧形一甩,勾住了牆壁的邊緣。等整個身體上了牆頭,他輕輕地固定好位置,掃視了一下院子,看有沒有警衛。見沒有衛兵,他跳了進去,腳一觸地,發出了一陣濺水聲。他用拇指推了一下AK…47上的保險槓,做好開火的準備。
他彎下腰,藉著果樹的陰影朝著正房走去。院子內一片漆黑,大雨阻礙了他的視線,他就著門上銅把手一陣亂摸。隨著門閂的一聲刮擦,門開了。他屏住氣,輕輕地開啟一條縫,然後慢慢推開,眼睛朝漆黑的房間張望。房內一片寂靜,因為瓦片厚,大雨的聲音在房間內聽起來輕了許多,但他可以清晰地聽到身上的水滴在地板上的聲音。他依舊彎腰穿過客廳,手裡的槍隨時準備發射。涼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在大廳裡,密閉的磚牆越發反襯出其響亮。他一找到臥室的門,便停下了腳步,準備好步槍,用右手拿著,像是在握一把手槍,左手去轉門把手。鎖開了,門露出了一條縫。
就這樣,這個男子殘忍地將我哥哥謀殺了。
殺手打光了槍膛裡的子彈,將正在睡覺的穆基姆射死。卡拉什尼科夫槍的彈夾可以裝30顆子彈,槍手打光了彈夾裡的所有子彈,然後逃離現場。
我的另一個嫂子聽到槍聲後醒了,她和我的另一個哥哥住在另一側的樓上。我那個哥哥想安慰妻子,對她說,槍聲可能是有人朝空中開槍,用來慶祝婚禮或者慶祝趕走了蘇聯人的。而就在這時,一個驚慌失措的鄰居突然從院子外面大聲呼喊——穆基姆被人槍殺了。
穆基姆遇害時年僅23歲。他是一名法律系的學生,高大、英俊、聰明,獲得過空手道黑帶,在那個時代,就算在喀布林也是很罕見的。他是我最喜歡的兄弟之一,從小到大,我們一起玩過、吵過,也打過,但彼此相愛。只要他說一句好話,我就可以笑上好幾個小時;而他一句嚴厲的話立馬會讓我大哭。他、恩內亞特和我一直以來都是鐵三角玩伴,還很小的時候,穆基姆就是在一名婦女的裙子底下死裡逃生的。可是這一回,再也沒有人能夠藏他、保護他了。
這真是沉痛的一擊,我甚至覺得自己身上的肉被割走了一部分。自從父親死後,所有的兄長在我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也變得更加重要起來。穆基姆喜歡用他家長式的權威命令我做這做那,比如叫我洗他的襪子,要不就是洗衣服。身為小妹妹的我非常崇拜他,所以並不介意他那副家長作風,我只想得到他的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