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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大樓門口,並再次表明他也沒把握能幫上多大的忙。回家的路上,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哈米德被處決或者被隨便加個罪名,判處終身監禁。我不願去想這件事,但知道必須面對很可能發生的壞情況。我儘量不去想哈米德雙手被捆綁著拖到監獄的院子裡,接受處決。我也不敢去想他躺在骯髒冰冷的牢房裡,日漸憔悴,在飢寒交迫之下漸漸發瘋。這些想法足以將我逼瘋。
到家後我腦子裡還全是這些恐怖的想法,突然,從浴室裡走出一個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哈米德,瘦削的臉頰上,水珠子泛著亮光,鬍子上還掛著小水滴。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要不就是眼睛出問題了。
我丈夫站在門廳裡,朝我微笑,好像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他朝我走過來,叫了我的名字,瘦弱的雙腿蹣跚著。我跑過去,趁他沒摔倒前給他一個緊緊的擁抱,他昔日的雄風在獄卒的暴力摧殘下所剩無幾。他的突然出現是我始料不及的,一時難以承受,所以,我們只是高興得啜泣,心中的那塊石頭也終於落了地。哈米德,我的哈米德,我的愛人,終於回家了。
離他被拘捕不到24小時,但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他們又把他給放了。我給哈米德煮了幾個雞蛋,泡了甜茶當早餐。吃完後他躺下來休息。心情上的大起大落讓我筋疲力盡,可我卻沒時間休息。既然哈米德回來了,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再去找我哥哥。我們得儘快找間房子供他藏匿,時間緊迫。
我想起了一個女人,她很堅強,曾經來聽過我的英語課,就住在附近幾個街區之外。她有一條腿不好使,走路不方便。自從丈夫死後,她就獨自一人撫養兩個女兒。他們不是政治家庭,跟千千萬萬個普通家庭一樣,他們只不過是想在瘋狂的喀布林市苟延殘喘。米爾沙卡伊住在他們那裡應該不會有人去找,所以我覺得他們家對我哥哥來說最合適了,然後我們再想辦法把他送到國外去。
我穿上蒙面長袍,跑著到這寡婦家去。房子很樸素,由於戰爭時期物資短缺,更是顯得簡陋。客廳地板上鋪了幾塊磨舊的小地毯,屋內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猜測其他值錢的都已經拿去賣了,用來換大米、油、煤氣。女主人在客廳裡蹣跚著走來走去,一邊勸我坐下,一邊命令大女兒給我泡茶。我直奔主題,說想讓我哥哥在她家留宿一段時間,但是,如果被塔利班發現,對她來說有危險。她的語調馬上顯露出受了冒犯的意味,她並不是因為我來到她家,提出這樣的請求而生氣,而是以阿富汗獨有的方式表明我根本沒必要因為這樣的小事而特意請求。我哥哥留下來當然沒問題,這是問都不需要問的!喝完茶我馬上去叫米爾沙卡伊。我們收拾了幾件衣服,多備了一些吃的。我知道,那女主人看我帶了食物過去,也一定會生氣,但不管怎麼說,她收留我哥哥已經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風險。多了一張嘴,就會給她本來就少的資源增添了短缺的壓力。我陪著哥哥回到那寡婦的屋子,我必須這麼做,不是因為我哥哥不認得路,而是讓一個陌生男子單獨去一個寡婦的家必定引起懷疑。一個男人和一個穿了蒙面長袍的女子前往就像是一次平常的社交走訪;一個男人單獨去,就像是在犯道德罪,必定引起鄰居的閒言碎語,到時候塔利班必來無疑。
寡婦和她的家人對米爾沙卡伊很友善,我想他也能夠稍微放鬆一會兒了。他在那裡待了10天。這之後,我們斷定事情已經平靜下來了,他也可以出來到我家住,但讓他和家人一起搬家還是太危險。和往常一樣,塔利班還是不斷地去騷擾我嫂子,常常不請自來,從來不會事先打招呼。他們常常用威脅的口吻對她說:“你丈夫在哪兒?你最後跟他說話是什麼時候?快告訴我們。” 哥哥是個通緝犯,所以嫂子遭到他們的日夜監控。
後來,我嫂子實在怕得不行了,也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哈米德跟我結婚日子不長,本來應該好好享受新婚生活,但是,家裡的事情那麼多,我們幾乎沒多少時間可以安靜地在一起。我想,在這個星球上,沒有哪一對新婚夫婦不會不對步入婚姻生活的頭幾個月懷有美好的期盼吧,然而,無論對我自己還是對於千千萬萬個其他女人,成人世界的現實很快取代了少女時代期待的新婚歡樂。起初,我對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所遭遇的突然苦難憤憤不平,但這樣的心情沒過多久就被責任感所取代。再者,我要幫的人是我哥哥,是我如此心愛的一個人。我深深記得,小時候他是多麼疼我,他對我的整個人生的影響是多麼的巨大。我為自己那些自私的想法感到愧疚,難道如今不該輪到我照顧他和他家人嗎?換成是他,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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