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她的腰低聲細語。在沿河的街道上,時常可以看到這對戀人,他們並肩而行的戀愛方式,讓一些年輕人紛紛效仿,沿河一帶很快成了著名的愛情公園。
培苗小學座落在居民區繁雜的中心地帶,一道低矮的圍牆上攀爬著一些淺紅色的牽牛花,附近的居民在牆角種植了芸豆、茄子或者絲瓜,每逢夏季,一障翠綠的雲隙間星星點點綻放著一些金黃|色和紫白色的花朵。荔雲的宿舍樓就在一架牽牛花上面,臨街開著窗,風中飄著一掛流蘇布簾。和荔雲同宿舍的是一個名叫林雁的年輕音樂老師,她喜歡伏在窗臺上對著街道唱歌,林雁的聲音不是很好,但有種小小的可愛,所以這條街上都知道有個唱歌的林雁老師。荔雲第一天搬進宿舍的時候,林雁剛好下樓洗頭去了。荔雲鋪好被褥,看見一個用毛巾裹住頭髮的女孩站在門外,荔雲想對她打招呼,林雁卻轉過身解下毛巾掛在晾繩上,輕聲說,屁大的一個房間塞兩個人,擠死了誰負責!
過了一段時間,荔雲發現窗外的牆角總是站著一對人,然後聽見了林雁熟悉的笑聲。過了很久,荔雲關了燈準備睡覺的時候,林雁在樓道里哼著歌跑上來,身上帶著清涼的霜露夜氣。
她對了鏡子左右照了一遍,歡天喜地爬上床。荔雲有一回半夜醒來,發現林雁還沒睡,打著手電筒寫信,每寫幾個字就咯咯輕笑。荔雲不敢轉身,一直等到對面床上的亮光熄滅的時候,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腰肢。
林雁大部分時間是不和荔雲說話的,心情好的時候也難得說幾句,最多報以淺淺一笑,培苗小學的兩位女教師一直處於這種貌和心離的狀態。荔雲對沈建良說最好不要來宿舍找她,來多了反映不好。沈建良反覆追問,她才解釋說,我不是怕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當我不存在,我也只當她是空氣。
綠腰(2)
沈建良是在東風照相館見到林雁的。那天快要下班了,窗外正在下大雨,當他走到樓道拐角,一個女孩飛快地跑進門廳,一邊抖落手中的花雨傘。沈建良告訴她,下班了,明天再來吧。女孩急得紅了眼圈,師傅求求你給照一張吧,我只照一張,女孩說。或許是這個女孩焦急的神情讓人起了惻隱之心,沈建把她帶到了攝影棚,女孩在服裝櫃翻找了半天,最後失神地問沈建良,那件蒙古袍子呢?我想拍蒙古姑娘。沈建良記得那件蒙古族服裝掉了許多綴珠,送去修補了,他說,你還是穿你自己的吧,再晚就要關門了。女孩的眼眶滾出了一串淚珠,頭也不回地跑下了樓。沈建良關了燈,離去的時候,他看見女孩的那把雨傘倚靠在牆角,冷雨天肅白的光照過來,像一束透青的高砂百合。
荔雲第一次發現林雁沒吃晚飯就上床睡覺了,第二天在四年級門前的過道上碰到她,眼睛紅紅的,抱著一疊教材擦身而過。
荔雲在圍牆外面看到的與林雁站在一起的青年男子於揚,是群藝館的創作員,他蒼白的面龐和手指,讓林雁覺得和世界著名的音樂家如出一轍。不過這是林雁從前的感覺了。
於揚很想打自己的耳光,他想,也許這就是自作自受。林雁像個懷有某種特殊癖好的街道婦女,時刻窺探他的一舉一動,她一天至少往於揚的住所跑一趟,有時是早上,有時是中午,有時於揚已經睡了,林雁在門外敲了幾聲說,我知道你已經睡了,我只不過想看看你是不是已經睡了。有一段時間,於揚看見林雁就想拔腿而逃,寒冷的冬夜,他光著兩隻腳跳到門邊,把一床被子按在門框上,然後直到林雁的腳步聲消失在外面。那段時間,於揚落下了一個東張西望的毛病。
林雁說,於揚你應該寫一百首歌送給我。林雁說,於揚你為什麼不寫一百首歌送給我?林雁說,難道你不應該寫一百歌首歌送給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於揚正在編配一器樂小品,林雁坐在身後,她每說一句話,就踢一下於揚的凳子。於揚覺得快要精神分裂,他抓過一把定音小號,嘟的吹了一聲,然後把林雁趕出了房間。過了幾分鐘,門外嗶嗶剝剝敲了幾下,林雁說,於揚,我快凍壞了,我的兩隻腳都快凍沒了。
這一次,林雁再也沒有說話,安靜地獨坐一隅,十個指頭看來看去,沒有出聲。於揚喘了口氣,但是空氣中有種異樣的不安全,他害怕林雁會就此變成一匹貓從視窗躍出去。於揚不停地回頭去看那個角落,有時林雁在打呵欠,有時抱著膝蓋一動不動,當他再一次回頭去看的時候,林雁正捧著一幀照片抑聲啜泣。林雁啞著喉嚨質問,這個小狐狸我認識的,什麼時候她變成蒙古姑娘跑到你這裡來了?於揚匆匆看了一眼照片,茫然地看到一位打扮成少數民族的陌生女孩在林雁的手指間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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