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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雍容一笑:“冷大師,你既然知道這道菜的來頭,便肯定知道急切間哪裡備得齊材料?切磋二字,說笑了——”他實在不想跟冷大師這般冷血的人多交談,只想拂袖走開。
冷大師放下陶罐,走回屋裡,輕聲笑道:“嘿嘿,偏偏這許多材料我這裡都備下了,衛兄何必抱殘守缺,固步自封?”他的話裡意思是諷刺衛家的這道名菜不過是自吹自擂,徒有虛名。衛雍容看著這條魚艱難開合的嘴巴,自己的喉嚨也一陣陣發緊,幾乎要透不過氣來。耳聽冷大師在屋子裡重重拉開抽屜,然後又在一個水缸裡攪動了幾下,大聲笑:“衛兄,你需要的所有材料我這裡都樣樣具備,怎麼樣?要不要在相爺面前比試比試?”
衛雍容摸摸大魚的嘴,感受到它呵出來的氣息一道比一道熱。其實這時候,魚身上的肉已經給烤到半熟,雖然它還能亂動,實際已經是條死魚。冷大師重新回來時,衛雍容臉上已經陰沉下來。
冷大師手裡握著一朵乾枯的花,花瓣已經萎縮得不成樣子,但衛雍容一眼就認出那正是中原極為少見的曼陀羅,也即是藏人嘴裡說的“魔鬼花”。冷大師對衛家的絕技傾慕已久,自己蒐羅了所有的材料,希望能做出一道超越衛家“醉裡芙蓉相媚好”的名菜,試過不下兩百次,無一成功。
衛雍容冷冷地看著冷大師,就像看著一條讓人噁心的吃腐屍的魚,胃裡抽搐得更猛烈。他扭頭離開冷大師的廚房,一刻也呆不下去,只怕自己會忍不住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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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家宴,酒菜極豐盛,相爺的臉已經給酒催紅,看著眼前的明珠和衛雍容。這對璧人,郎才女貌,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明珠的臉也紅著,衛雍容那首詩裡將她比得天上人間,絕無僅有,就算史上的四大美人昭君、楊妃、西施、貂禪也自嘆慚愧。自古情人眼裡出西施,情郎的心從這首詩裡便能看得了然。
桌子是擺在後花園的涼亭邊,吃酒賞月,人生一大快事。坐著的人如此想,站著的沈白樹卻是心亂如麻。他並不知道大相國寺西的那場截殺,只想快些將相府這邊的任務完成,快馬趕到千尺林去。今晚,是慕容笛跟衛雍容七日之約的最後一晚,過了今晚,慕容笛慚愧退走,師妹蘇枕花也就暫時安全了。特別是,當沈白樹看到衛雍容跟明珠小姐眉來眼去時,心裡一陣陣為蘇枕花不值。悠然想起蘇枕花探入水裡的玲瓏玉足,想起蘇枕花睫毛上的淚痕,想起蘇枕花握著畫筆的纖纖玉手……
冷大師的魚還沒到,衛雍容有些慶幸,他不喜歡冷大師,更不喜歡冷大師的魚。
相爺突然皺眉道:“怎麼?冷大師的魚還沒做好?”今天是他五十五壽,大喜的日子,他不希望任何事影響自己的情緒。侍立的丫環剛剛要去檢視,冷大師已經以一條獨臂提著那個巨大的鐵架子出現,芭蕉葉的清香和大魚淡淡的腥氣在後花園裡飄散出去。
相爺最愛吃冷大師的魚,閉目聞了聞空氣裡的魚香,緩緩點頭,面露讚許。冷大師把鐵架子放在桌前,撕開芭蕉葉,那條魚果然還在動,嘴唇一張一合。衛雍容不忍心看,掩面飲酒。
“果然好技藝——”相爺讚歎,陡然間冷大師探手自那魚嘴裡抽出一柄兩尺長的利劍,向相爺身前撲過來,身形快如飛鳥投林,不顧一切。同一時刻,明珠跟丫環們驚呼著呆住,顫抖著張大了嘴,不敢動彈。衛雍容的椅子向後翻倒,他整個人也摔倒出去,不明白這冷大師怎麼突然成了無情殺手。相爺沒有動,他也來不及動,手裡握的白玉杯斟滿了酒,剛剛要向口邊送,冷大師的劍已經到了。那一劍,他刺的是相爺的咽喉。
冷大師臉上只有森冷的笑,他看著相爺的目光,就向看著一條雖然嘴仍然會動但實際已經死掉的大魚。他的劍已經刺到相爺的咽喉,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條梨木短棍,那一刺,便成了徒有其形而無實質的一招。然後,他身上立刻著了不下一百道殺手。眨眼間,冷大師只剩下了一個頭顱,臉上帶著驚詫萬分的表情,他的身體已經碎裂成千萬片,和著鮮血飛濺出去。
他的一刺,引發了相爺身邊所有埋伏著的高手。沈白樹是明裡的護衛,實際在沈白樹之後,相爺在暗處還伏下了數以百計的江湖好手。他的官做得越久,得罪的人也就越多,結下的仇家也就越瘋狂。他是明白人,深諳“先發制人”的道理,不打無準備之仗。
“你是誰?是岳飛手底下‘五虎八彪三十三郎’裡哪一個?”相爺問不出別的話來了,因為冷大師的頭顱已轟然碎裂。衛雍容站起來,拂了拂額頭上沾滿的塵土,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