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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著婉香去了。
這裡美雲等多說要回東府裡瞧瞧去,叫丫頭們去看,回來說園門還鎖著,連惜紅軒的便門也鎖著未開。美雲等無奈,只得再耐著。看看那天上的紅光也漸漸淡了,忽然遠遠的雞啼起來。柳夫人因詫異道:“怕天明瞭麼?”看那月兒果然墜下西去,東面的天泛作魚肚白色。那池面上風來有些荷花香,卻很涼的。大家都覺得紗衫兒嫌薄了。剛寶珠說:“涼的很。”卻好春妍和海棠捧著兩緞匣衣服進來。是婉香打量著天涼了沒處拿衣服去,把自己夾紗襖兒檢了七件,又把寶珠的夾紗袍子檢了兩件,一件兒是給賽兒穿的。於是大家都添上了衣服。那天已是大亮,亭子裡的洋燈已沒得光了。丫頭們拿吹管子來吹熄了,覺得滿屋子多是煤氣。那地下兩架風扇還“刮扎扎”的煽動,藕香便親自把機器弄停了。
大家肚子裡多空空的有些餓了,剛要著丫頭們向園裡小廚房要點心去。只見笑春和愛兒一手提著半明不滅的羊角風燈,一手託著一架攢匣進來。原來也是婉香送來的點心,大家便胡亂吃了些。春妍又送一盤子熱茶來,眾人吃了。卻好小丫頭跑來說:“園門開了,請太太和小姐們進去罷。”大家聽了,便都拔起腳來走去。似候城門開了似的,一行人出了園門,早有許多婆子們問安。
柳夫人和袁夫人帶著寶珠等到東府裡來看,只見東正院西廊下和天井裡都潑的滿地是水,有些熱烘烘的氣息。秦文、秦珍、秦瓊都站在卷篷下講話。見柳夫人進來,秦文便問了驚。秦珍兄弟請安,寶珠等又請了秦文等安。秦文才道:“這場子火險呢!二太太受驚了麼。幸而女孩子們多不在這裡,不然還不知道亂的什麼樣,哪裡還幹得來事!”袁夫人因問:“敢便這壁隔外麼?”秦文指道:“可不是,你們不瞧這牆也烘裂了。快不要老站在那邊,仔細倒下來。你們還是南正院坐去罷。孩子們倦了,要睡盡睡去。茜兒便也睡園子裡去,或是跟太太睡到南正院去。你那屋子裡也攪得不成樣兒了,不進去罷。寶珠也睡去,橫豎你也幹不了什麼正經。”大家便多應著回了出去。
這裡秦文問秦珍道:“你去踏看過了,到底燒了這一夜,壞了多少民房?”秦珍道:“熱地上還有火煤著,看不仔細。剛地保回說共燒了三十四家民房,連這裡大廚房共有五十幾家門面。這火還是對街廣貨鋪上裡洋油燈上失的,因南風起了直撲過這壁來。兩對街夾燒著,所以勢頭兇的很,一時便救不下來。咱們這廚房,水師裡派了五架洋龍還保不住。這東正院還是洋人帶了藥龍上瓦去,才保住了。”秦文道:“這洋人是誰派來的?”秦珍道:“是中丞請來的,中丞因是咱們府裡,也親到彈壓。後門是兩縣把守的。”秦文點點首兒,因道:“這邊的牆是直裂還不打緊。這裡後面和茜兒院子後面的這一帶牆,你瞧,把水打矬了腰。怕馬上就要坍的,還撲向裡面,打下來還了得。你喊總管,快去喊幾個工匠來,拆做了才穩當。”秦珍應著。秦文又向秦瓊道:“你去帳房裡督著,外面開銷各處義龍局的賞封。你也不用多嘴,只暗暗記下數兒。不要回來又開上一大筆沒一點兒查考。”秦瓊應著便同秦珍出去了。這裡秦文因各大憲多來過了,該得親自謝去,便換了公服也出去了不提。
且說這一場火不打緊,倒把婉香嚇壞了。次日醒來,便心驚膽戰的發寒發熱起來。寶珠本來也不受用了,卻因婉香病了便把自己忘卻,也不覺什麼了。只是日夜伴著婉香,遞茶送藥的,忙了半個多月。後來還是金有聲給他瞧好了。
已是嫩涼天氣,七月到了。這幾天裡面,秦府裡都忙個不了:修屋子、打牆頭、起廚房。秦文又將新燒卻的白地買了些回來,足有十五畝。用圍牆圈了,蓋起一所東花園來。興工動土的,足足忙了一年。好不容易才竣了工,裡外一切油漆裝摺齊備。秦文看了甚是得意,覺得與西花園不同。別具一種瀟灑幽雅的景緻,不是起先那麼一味子講究富麗的樣兒。便想請幾位清客們來題額。因喚秦珍進來商議請哪幾位。秦珍便開了名單,並各人的履歷進來,一排兒寫著道:
白劍秋年二十六歲江蘇吳縣進士; 李冠英年三十四歲浙江仁和人,辛卯舉人;
何祝春年二十二歲浙江仁和人,附貢;
桑春年四十七歲湖南衡陽人,附貢;
華夢庵年二十三歲浙江仁和學稟生; 薛筱梅年五十歲安徽歙縣人,附生;
林冠如年十九歲安徽定遠縣增生;
盛蘧仙年十九歲浙江錢塘人,優貢。
秦文看畢,因指道:“這李冠英和薛筱梅、桑春幾位,我倒見過。那白劍秋的詩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