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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聽後點點頭道:“著作郎辛苦了,朕聽聞前幾日因為周王李元方之死,民間非有非議,不知國史館內是如何認為的呢?”
許敬宗沉默了一會,一旁一名校書郎道:“陛下,國史官撰書,乃是史官以己筆書之,陛下照例不可過問。”
許敬宗聽了立即斥責道:“混賬,這是哪裡話,這天下還有什麼是陛下看不得的嗎?你們去房內將卷宗取來。”
一旁立即有史官將卷宗取了,然後許敬宗交之給李世民。
李世民開啟書簡仔細看了一遍後,然後笑著點點頭道:“寫得不錯。”
許敬宗聽得李世民讚賞道:“陛下,這是臣的本分,自然要做好。”
李世民笑著道:“看來朕讓你當這個著作郎還是對的,朕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
“陛下誇獎了。”
李世民問道:“那武德實錄你準備怎麼寫呢?”
許敬宗道:“陛下,微臣愚鈍,懇請示下!”(未完待續……)
第八百三十一章 千古罪人
聽許敬宗這麼說,李世民擺了擺手,笑著道:“敬宗,你誤會朕的意思了。”
許敬宗連忙惶恐道:“陛下,請恕微臣愚鈍。”
李世民道:“敬宗,朕問你歷朝歷代史官記的東西都不讓皇帝看見,這是為什麼?”
許敬宗回答道:“史官不虛美,不隱惡,為後來者戒。如果人主見了,必然發怒,故而不敢獻。”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過去的皇帝,怎麼可以與朕之胸襟相較,朕自己看看國史,只是為了知道過去的不善,來為後來之戒。你覺得如何?”
許敬宗聽了汗水下滴,他拿不準李世民的態度,似言語之中在暗示自己什麼,但是既是李世民開口要看武德實錄,‘要知道過去的不善,來為後來之戒’。
他當然就順從君意了。
當下許敬宗命人將武德實錄取來,負責編撰武德實錄的是褚遂良,褚遂良是天策府十八學士褚亮之子。其人工於書法,與長孫無忌交好,故而被推薦至國史館來修書。
褚遂良見了李世民就反對道:“陛下,史官記的是人君言行善惡,這樣才能讓人君不敢為非,微臣還沒聽說過皇帝可以自己取了看的。”
李世民道:“此武德實錄,書得是武德皇帝之事,朕還未登基,看之無妨。”
褚遂良聽了不敢再說,李世民當即草草閱過,一旁許敬宗和褚遂良不敢說話,在一旁候著。
半個時辰過去。李世民推開一大疊竹簡,手指著武德實錄道:“此載玄武門之事。語多微文,遮遮掩掩作什麼?”
許敬宗和褚遂良聽了相望一眼。許敬宗道:“這是微臣疏忽。請陛下示下,該如何寫?”
李世民道:“這有什麼難的,昔周公誅管叔鮮、蔡叔度以安周,季友鴆叔牙以存魯。朕殺隱太子,齊王同樣也是為了儲存我大唐的天下,以安社稷,利萬人耳,爾等為史官何必為朕所諱。大可以去浮辭,直書其事。”
說完李世民將竹簡放下。起身而去。
許敬宗,褚遂良二人恭送李世民後,留在館內相對無言。
半天后,褚遂良向許敬宗問道:“陛下說去浮辭,直書其事,是什麼意思?”
許敬宗聽了道:“陛下的意思,當然是直言,不需掩飾了。”
褚遂良聽了鬆了口氣道:“也好,也好。弒兄殺弟,逼父退位,天下悠悠眾口,又豈能是堵得住。陛下能直面其事,倒也是不失坦蕩。”
許敬宗看向褚遂良道:“褚兄,如果你真的這麼寫。你們二人的項上人頭就不在了。”
褚遂良臉色一變道:“許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許敬宗拿起一宗書卷道:“褚兄。我問自古以來最著名的修史者是哪兩人?”
褚遂良聽了道:“不出太史公,孔子吧!”
許敬宗點點頭。笑著道:“太史公著史記,講求秉筆直書,不為尊者諱;但孔子寫春秋,史為皮,禮為骨血,為得是扶禮,定名分,寓褒貶,懲惡而勸善,使亂臣賊子懼,這也就是微言大義。你說二人修史最後,太史公得罪天子,遭得腐刑,而孔子卻名揚千古,春秋一經為後世所頌。”
褚遂良搖了搖頭道:“許兄,你有什麼所指,我不明白。”
許敬宗冷笑道:“魏惠王曾問周武王討伐商紂之事,臣弒其君可乎?孟子答日:損害仁義之人,只不過是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此就是春秋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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