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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沒有象樣的痛苦的時代,施文斐有幸讀到了半年多來,他的太太杜菀鶯女士寫給一個叫安童的男人的情書。現選取幾段轉錄如下——
窗外的雨正淅淅瀝瀝的下著,坐在這個小屋子裡,聽著那嘀噠的雨聲,我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喜悅,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想哭的衝動。
請原諒我的疲憊。
早上十一點多鐘我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陽光爬過窗臺,穿透窗簾,細碎地灑了一地,我閉上眼又睡了一會,把一個正在醒來的夢重新回味了一遍。
我渴望陽光。我渴望撲面而來的新的事物。我渴望一切。於是我背上揹包漫無目的地出了門。還穿上了一件奔放的紅格子襯衣。
可為什麼今天我就是滿目淒涼呀,一路上我都想哭,昨晚上也是,這壓在心頭的哭泣弄得我一整天都有點頭暈。我再次開始思考一些關於死亡的問題,以及死亡的壯麗和美。我看見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城牆,以及灰色的人們。在灰色的風中,我朝天安門的方向不停地走,我想共和國的天空應該是博大的,它應該回答一直在我心頭懸而未決的問題。
可是我一直都走不到天安門的近前。
雨把我的襯衣打溼了,也把我的頭髮,還有我的心,我在夜色裡躅躅而行。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願意聆聽別人的哭泣,可我真的想哭。我一直想哭。彷彿那哭聲已在心裡壓抑了千百萬年。我哭泣,不是因為別人,而只因為內心的悲憐無處可訴。
我不敢說能夠接受你的體會與經驗,更不敢說能給你什麼新的啟迪,因為這些,都需要一顆生機勃勃的心靈作為土壤的,可我現在沒有。我很抱歉給你寫了這一堆頹廢的文字,在你繁重的工作中增加了沉重;我更感謝你能夠看完這篇日記(如果你看完了的話),讓我的悲傷找到了落點(如果你是的話)。
(落款是99年10月6日)
安童回信——
你的感受是一份淡淡的憂鬱和心底裡的對生命的一種衝動。其實,你的這種心緒我過去也常有,現在偶爾也還有,生命就是這樣地摧殘人的感覺和理性,直到某一天你大徹大悟,發現生命中還有一些原本我們忽略了的東西。當智慧的痛苦纏繞著我們時,智慧本身已經異化,使我們自己也變成了非自我的客體,我們當然只好在沒有根基的網上抒發我們內心的情結,企圖透過媒體、行為、交流、運動等來終結我們自己的寄託。
你是幸福的,因為你在思考,你也是痛苦的,因為你在思考。但你確實是一個勇敢的人,至少你能理性地面對自己,並希望去自然中感受秋雨帶給你的潛意識中期盼的那份寧靜。生活中其實有很多無奈的事情,許許多多的東西是我們無法透過自己的努力爭取到的,而只有思想是我們固有任何人無法剝奪的,但這也註定了你是一個痛苦的人。
痛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有真正能夠回味痛苦,體會痛苦的人,才能珍惜生命的寶貴。何況精神的痛苦在一般人看來本來就是無病呻吟的。
不知為何我一直不太喜歡秋雨,雖然北京的秋天俏麗迷人,清新的空氣不時可以調節人的心情,但我寧可在寒冷的冬季或炎熱的夏日,去感受自然給予人的衝擊。我願意自由自在的去感受、去思考、去說去做,絕對不讓自己的感受欺騙自己。也許會失去一些東西,但人生只要真正愛過、恨過、做過,也已滿足了。
人都有一副面具,只不過有些人掩飾得巧妙一些而已。我已不太在乎別人一般的評價了,但不等於我不在乎別人的意見和看法。我願意聽你發自內心的訴說,因為我認為我能理解你的話,我能領略你文字中帶著秋雨的潮溼和心中無奈的淚水。昨日秋雨悄悄去了,留在我們心頭的甜甜的苦澀不正是我們對生活的一種回應嗎!
今晚已沒有了十五般的皓月,也沒有了昨日天河的瀑布,只有瑟瑟的秋風,但月、雨真的離我們而去了嗎?如果心靈受到了阻礙,如果感覺失去了靈敏,如果真的內心沒有跳動的字元,那麼就去睡覺休息吧,也許夢裡有一片屬於你的星空。
(落款是99年10月8日)
杜菀鶯的信——
下午在一個說不上名的過街天橋上,看到一個男人在擺地攤賣他自己的詩集,裝幀挺粗糙的,跟他的人一樣。我撿起一本翻了翻,那個男人對我說,他因為沒有錢,所以印製得不太好。同時他還向我展示了一篇他剛寫的作品。
我突然就想起那個叫馮天嶽的“碼根碼”的作者,不由有些心酸。
前幾天的一個晚上,和一個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