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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那一夜

黑夜裡，剛掏出手機看了下，手機竟然沒有訊號！？眼前除了戈壁灘就是長長的公路，在這萬籟俱寂的不毛之地，剛心道：哪怕眼前只有一點光亮或是一戶人家就好了。然而沒有，此時的眼前除了戈壁灘和公路外，一無所有，就連一個廢棄的鑽井平臺、一座廢棄的房子也都沒有。剛心道：新疆這麼大，看來這個地方從來就沒有人住過和生活過。

深夜的塞外戈壁格外寒冷，剛一個人寂寞地在公路上走著，除了滿腦子只剩下恐懼之外，他沒有別的想法，剛知道，目前的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兩條腿，一個人沿著公路慢慢向前行進。他知道，也只有沿著眼前的這條公路一直走，才有可能搭上便車或是遇到前往鎮上的其他班車，也只有這條路是自己唯一可以選擇的。自從自己被夜班車拋在戈壁灘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有了自己可以前進或是後退的任何選擇，哪怕只是一點點。

當剛被深夜的寒風凍得哆嗦著在公路上行走時，有時他的腦子裡也會突然冒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一些問題：比如可能會突然駛來一輛車，那樣自己就可以搭上便車到下一個城市了，這算是極其幸運的；比如還有可能自己會引來一群餓狼或者獵狗什麼的野獸，那他就只能成了別人的盤中美餐，這當然是最怕的；比如也可能自己走了很久，很久都不會遇到一輛車甚至是看到路邊的一個破敗建築，那自己就只能繼續努力行走了；比如也可能他會突然遇到一幫土匪路霸，在這個黑夜搶劫了縫在他*裡的1000多元錢，這就是極其糟糕和痛苦的事情了；比如要是今天夜班車落下的是剛的叔叔，叔叔一定會在這黑夜裡，在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麼，想什麼辦法，做什麼事情，或許還是和他剛才一樣張口大罵那個王八司機……

在這寒冷、漫長、孤獨的黑夜裡，剛不時掏出手機看看有沒有有訊號，不時就這樣反覆地想著，又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只有堅強！只有勇敢！一定要戰勝恐懼！他不停地邁著腳下的步伐，並漸漸加快行進的速度。此時，他想到了老家，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想到了如果自己在這荒無人煙的大戈壁灘裡，被狼吃了，軍軍和虎子怎麼辦？他反覆地告訴自己，他不會死，也不能死，因為他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以後全家的幸福生活還要依靠他打拼，很早以前，他已經根本沒有了不負責任死掉的任何理由，哪怕僅僅只是個意外。

那一刻，他還想到了他知道或者聽說過的很多故事裡那些堅強的人，想到了那些身殘志堅的殘疾人，想到了那些面對困難和挫折頑強不屈的人。於是，當這些東西沉澱在他內心的最深處，當他漸漸開始適應眼前的一切時，他突然感慨：現在自己遇到的其實只是一個很小的困難而已，相比那些天生就是瞎子、聾子和啞巴、智障的人來說，他還是幸運的。因為即使是現在，他還可以看到黑夜、感受寒冷、聽到風聲、大聲呼喊、自主行為，他生來就是一個四肢健全的人，生命裡這些自己早就已經擁有的東西，在很多殘疾人心中或許做夢都在奢望得到，他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埋怨眼前的現實呢，他又何必自欺欺人地擔心甚至害怕呢？如果還是真的害怕，那也只是因為自己本性的懦弱和膽怯，而不能歸咎於任何人，甚至是那個不負責任的夜班車司機。

當恐懼被剛全部拋在腦後時，剛突然覺得眼前這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已經成為他一個人的舞臺了，黑夜裡的星星是舞臺的燈光，並不明亮卻依稀閃爍；踏上漫漫的長路只是演出的開始，而此時他就是正在這舞臺之上的唯一演員。即使他不知道，這個演出會以一個什麼樣的情節收尾，他也會以一種很坦然而淡定的態度去認真面對，也無需再為自己的演出是否精彩而憂慮與擔心。

當這一切都變得平常時，先前的那種躁動和埋怨即刻就蕩然無存了，他於是邊走邊哼唱起齊秦的那首《張三的歌》來：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我們一起啟程去流浪。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但是心裡充滿著希望。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看一看這世界並非那麼淒涼。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已經走了很久，剛看了下還是沒有訊號的手機，又回頭看了看那些被他踩在腳下的路，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厲害，竟然已經一個人走了這麼長的公路，信心於是更足了。黑夜裡，剛又繼續抬起頭邁著大步向前行走。

有時，剛會看到迎面偶爾駛來一輛大貨車的車燈越來越亮、聽到聲音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