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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還道,“這一品誥命是老太爺和老爺特地入宮求來的,小姐您日後若受了委屈,只管回去告訴他們,他們自會為您做主。老夫人,您別怪他們管得寬,關家如今只得了小姐這一根獨苗,當然護得緊,還請您多擔待。”
孫氏雖心中不快,面上卻不敢表露,連說無礙,親家著實想多了云云。
原來這一品誥命是關家求來的?也對啊,若是因侯爺的緣故,也該先加封了老夫人才是。別家侯府主母都有誥命,偏老夫人沒有,難不成皇上獨獨把鎮北侯府給忘了?唉,看來侯爺與皇上的交情也不過如此!想到這裡,稍微挺直了一點腰板的管事們再次佝僂身形,低眉順眼地站在門口等待訓誡。關素衣不張嘴讓他們走,竟是一個都不敢動。
送走了關家人,孫氏興致大減,把誥命朝服還給兒媳婦,讓她妥善收藏。趙陸離全程無話,手裡拿著從明芳那兒要來的《世家錄》翻閱,臉色很是難看。他一直以為鎮北侯府是天水趙氏的嫡支,哪料竟只是逃奴之後,當年父親興匆匆跑去相認,估計被羞辱得不輕。
怎麼關氏一來,侯府竟似裡裡外外被扒了好幾層皮,又是疼痛又是難堪?他心情鬱躁,重重合上書冊,看見印在左下角的撰者名諱,眼眸不由被狠狠刺痛。左博雄,左氏先祖,亦是關素衣的老玄外□□,曾經先後侍奉過齊王、楚王、秦王,乃名傳千古的史學家,聲望更在左丁香之上。這本《世家錄》竟是他撰寫的,難怪關素衣唾手可得。
左家與關家雖無財勢,學術與名望上的積累卻十足顯耀。娶了關家女兒,鎮北侯府獲益頗豐。想來當初霍聖哲欲納關素衣為妃,也是為了招攬中原名士,卻偏偏被自己求去。他怎麼能同意?難道這是一種試探?
趙陸離額頭瞬間冒出許多冷汗,忙把《世家錄》扔進錦盒,臉色變得極其蒼白。老夫人會錯了意,斂去笑容詰問道,“素衣,流言的事,侯爺已經解決了,那些嘴碎的奴才統統發賣出去,一個不留。你若是還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私下裡找侯爺傾訴,亦或者尋我商量,何必揭人瘡疤,不依不饒呢?”她也才得知趙家竟是逃奴之後,心裡極其不得勁兒,若不是有加封誥命的喜訊衝了一衝,這會兒說不定已經羞憤交加病倒了。
關素衣奉上一杯熱茶,徐徐開口,“老夫人,我拿趙府根腳說事兒,您和侯爺想必很不痛快吧?”
身無品級的孫氏不好發作,只能低不可聞地冷哼。趙陸離終於從可怕的猜想中回過神來,擺手遣退幾位管事,“你們先下去吧。”家醜不可外揚,就算對關氏有再多不滿,也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
眾管事齊齊應諾,抬腿欲走,卻被新夫人叫住,“走什麼,今日的家務我還未料理,待會兒一個一個叫回來,豈不麻煩?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除非拔了舌頭,否則你們還想管住他們的嘴不成?中原世家,哪一戶的宗祠內沒珍藏著一本《世家錄》?鎮北侯府究竟什麼來路,別人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說破而已。”
眾管事雙股戰戰,汗出如漿,生怕侯爺真把他們的舌頭給拔了,不由跪在地上磕頭哀告。
關素衣食指抵唇,語氣輕慢,“小聲點,太吵。”
眾人霎時間噤若寒蟬,且自動自發地挪到角落,免得礙到新夫人的眼。這位主兒如今要家世有家世,要品級有品級,且借刀殺人的手段忒狠,可見心機也十分深沉。眼見著連侯爺和老夫人都快壓不住她了,底下這些小魚小蝦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吧。
趙陸離的確壓不住新婚妻子。在她面前,他一次又一次感到無力、難堪、羞恥。而如今,這羞恥已達到令他五內俱焚的程度。原來魏國的世家巨族均知道鎮北侯府的來歷,難怪父親當年無論怎麼鑽營也入不了他們的眼,難怪就算自己拼死拼活掙來侯爵,也常常被人排擠輕視。逃奴之後,只要《世家錄》還存在,這個恥辱至極的名號就會永遠隱刻在鎮北侯府的匾額,甚至墓碑上。
思及此,他惡念叢生,竟想取出錦盒內的書冊扔進火盆裡。
“你想作甚?”關素衣先一步壓住盒蓋,徐徐開口,“燒掉我手裡這本,你能燒掉別家典藏的嗎?尊貴源自血脈,更源自內心,只要內心足夠強大,縱使所有人都瞧不起你,你也能傲立於世。我拿出這本《世家錄》,並沒有貶損趙家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在折辱別人的時候,也是在折辱你們自己。聖人有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都覺得難以忍受的事,便不要強加給別人。你們趙家拿我的出身大做文章,我當時的心情,你們現在可能感同身受?如果一段婚姻,一個家庭,需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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