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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刀叉把雞腿肉拆開,很有風度地讓她先嚐。
很好吃,亦很下酒。他的聲音難得有一絲溫柔,告訴她:“振嶸原來就愛吃這個。”
她知道,所以覺得更難過,把整杯的酒嚥下去,連同眼淚一起,她聲音很輕:“謝謝。”
他長久地沉默著,她說:“謝謝你,明天我就回去了。”
他沒有再說話,轉動著手中的酒盞,小小的杯,有著最美麗的瓷色,彷彿一泓清碧。
她像是自言自語:“謝謝你讓我看到那些紙條,謝謝。”
他仍舊沒有說話,她說:“我以前總是想,有機會要讓邵振嶸陪我走走,看看他住過的地方,他讀書的學校,他原來做過的事,他原來喜歡的東西。因為在我認識他之前,我不知道他的生活是什麼樣子。他開心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傷心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就想著有天可以跟他一起,回來看看,他會講給我聽。我知道的多一點兒,就會覺得離他更近一點,可是他——”她有點哽咽,眼睛裡有明亮的淚光,卻笑了一笑,“不過我真高興,還可以來看看,我本來以為他什麼都沒有留給我,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他留給了我很多……”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微笑,有一顆很大的淚從她臉上滑落下來,但她還是在笑,只是笑著流淚,她的眼睛像溫潤的水,帶著落寂的悽楚,但嘴角倔強地上揚,似乎是再努力微笑。
“不用謝我。”他慢慢地斟滿酒,“本來我和振嶸約好,等我們都老落落的時候,再把這個賀子挖出來看。”
可是,已經等不到了。
他的眼睛有薄薄的水汽,從小到大,他最理解什麼叫手足,什麼叫兄弟,他說:“這個賀子交給你,也是應該的。”
她很沉默地將杯子裡的酒喝掉,也許是因為今天晚上觸動太多,也許是因為真的已經醉了,他出人意料地對她說了很多話,大半都是關於振嶸很小的時候的一些瑣事,兄弟倆在一起的回憶。他們讀同一所小學,同一所中學,只不過不同年級。她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而他的描述並沒有條理,不過是一樁一件的小事,可是他記得很清楚。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也是她第一次覺得他其實非常疼愛邵振嶸,他內心應該是十分柔軟的,就像邵振嶸一樣,他們兄弟其實很像,不論是外表還是內在。
一杯接一杯,總是在痛楚的回憶中一飲而盡。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醉意,窗外非常安靜,也許是下雨了,她也喝得差不多了,說話也不是特別清楚:“如果振嶸可以回來,我寧可和他分手,只要他可以活著……”
總歸是傻吧,明明知道邵振嶸不會再回來了,就算她再怎麼傷心,他也不會再回來了。
酒意突沉,她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語無倫次:“我知道你很討厭我,我也很討厭我自己。我配不上邵振嶸,配不上就是配不上,你當時說的話都是對的,如果我早點離開他就好了,如果我從來沒有遇上他就好了。不過,他一定還是會去災區的,因為他是個好人,他就是那麼傻,他就是一定會去救人的,因為他是醫生。可是”如果我不遇見他,我也許就覺得自己沒有這麼討厭了……
他說:“你也不討厭,有時候傻頭傻腦,還跟振嶸挺像的。”
“振嶸才不傻!”她喃喃地說:“他只是太好,太善良……”她想起那些紙條,想起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想起他做過的每一件事,想起她與他的每一分過往,命運如此吝嗇,不肯
給予她更多的幸福。
回憶是一種痛徹心扉的幸福。
他的眼睛看著不知名的虛空:“在我心裡他一直是小孩子,總覺得他傻呢。”
原來振嶸也覺得她傻,因為他也把她當成小孩子,所以才覺得她傻,很愛很愛一個人,才會覺得他傻吧,才會覺得他需要保護吧,才會覺得他需要自己的憐惜吧。
她覺得酒氣上湧,到了眼裡,變成火辣辣的熱氣,就要湧出來。她搖著腦袋,似乎想努力清醒些,可是他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看不清他到底是誰……她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只一會兒。”
她很怕他拒絕,所以不等他回答,立刻就伸手抱住了他。
他身上有她最熟悉的味道,也許是錯覺,可是如此親切。他背部的弧線,讓她覺得熨帖而安心,就像他不曾離去。她把臉埋在他背上,隔著衣衫,彷彿隔著千山萬水,而今生,已然殊途,在無法攜手歸去。
過了很久很久,她一直沒有敢動,只怕只要輕輕一動,滿眶的眼淚就要落下來。
她的手還軟軟地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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