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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當總書記親自出面糾正了這些人之後,他們會略微節制自己的熱情,所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城裡的人一切照常,根本沒有想到,不久會大難臨頭…… 我們七年級又來了幾個新同學。他們的家人從德國遷到蘇聯,因為那裡納粹掌權的威脅日益臨近。12月,在哈里科夫召開了全烏克蘭少先隊員代表會,我們學校也應邀參加。巴烏里是我們的少先隊輔導員,他決定將我們班扮成德國少先隊員。很可能,他是根據基輔共青團委的指示而這樣做的。當時,這類造假活動十分普遍。譬如,每次大型會議上,都有“廣東公社”的代表出來講話。每次介紹這些人剛剛從中國來,實際上他們在俄國已經住了很久。當時,人人都在說廣東公社的事,每個人都想在主席臺上坐一箇中國人。至於我們,巴烏里的主意多少還算符合實際。新來的同學的確是德國少先隊員。他們剛剛從德國來,所以甚至帶來了自己的旗幟。而且巴烏里本人是個地道的薩克森人。至於我們,雖然不是德國人,但完全可以充作德國人。巴烏里嚴格命令我們在路上裝作不懂俄語,只能說德語。 沿途各地都已經得到通知,說德國少先隊代表團正在前往哈里科夫,當時烏克蘭的首都。我們乘坐火車,佔了單獨一節車廂。沿途每個車站上,當地少先隊員和共青團員用樂隊、旗幟和鮮花歡迎我們。每次都在月臺上舉行短暫的###,我們用德語作簡短髮言。然後,按照通常所說的那樣,“進行了友好交談”,結果是,我們回答所有問題時,都握緊拳頭高喊“同志們!” 起先,演出這樣一齣戲時,我感到很不自在,但後來慢慢習慣了,甚至在哈里科夫的大型###上作了一篇反法西斯內容的熱烈演講,贏得全場鼓掌。 當時,我們兩人一組被安排住在哈里科夫少先隊員的家裡,所以,每天晚上,當全家都聚集在茶爐邊時,這才是真正的考驗。鄰家的小孩子們都跑來看“外國少先隊員”。由於不懂德語,他們邊說邊打著手勢,費力地解釋自己的話。我們當然完全明白他們所說的,同時要做出茫然不知的樣子來。我們拼命憋住了不讓俄語脫口而出。非常擔心在夢裡說出話來,好在我和自己的小朋友有一間單獨的臥室。對我們而言,這是個遊戲,所以,當自己人在一起時,便拿愚弄周圍所有人這些事來取笑。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經過一番認真思考之後,我得出結論,巴烏里以及其他的輔導員跟我們開了一個齷齪的玩笑:實際上,他們教我們撒謊,裝假,口是心非。這裡面沒有任何好玩的。也可能,這樣一種獨特的經驗為我們做了準備,在不遠的將來,全國上下想的是一回事,說的是另外一回事。 父親經常到哈里科夫出差,所以從那兒帶回來各種小禮物,裝幀精美的書籍,衣服等等。離開的那一天早晨,我也打算給家裡賣一些紀念品。走了一個商店,第二個,第三個。到處貨架空空如也。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基輔可是什麼都有的。而這裡,首都居然是一無所有。後來想在餐廳吃午飯,—那兒也一樣,除了煎蛋之外,選單上的其他各項都被劃掉了。 我們乘夜車回到了基輔。我給家裡人講了哈里科夫的事情,但媽媽對我說:“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咱們這兒也是東西全部不見了。我想不通,都弄到那兒去了……”我們還不知道,正在發生“大轉折”,並且全面集體化的時代已經開始。它恰似一把尖刀,切斷了新經濟政策這樣一個短暫的喘息時期。“消滅富農階級”,而實際上是消滅所有私人經濟的路線,引發了居民的恐慌。開始了大規模的搶購。當局則中止了供應。結果是,數日之內,商品被一搶而空。下一步便是大規模關閉私人企業,手工作坊,麵包房,咖啡館等。為了“穩定”局面,斯大林開始採取強硬措施。開始推行身份證制度,憑票出售食品,衣服也是憑專門的票證購買。擔任技術廠長的父親領到了“工作卡”,我和母親領到的是“贍養卡”。但是,領到的東西根本就吃不飽。很快,作外國人生意的“外貿商店”開張了。實際上,這只不過是為了榨取居民手裡積攢下來的金銀珠寶。人們別無選擇——要麼捱餓,要麼把自己內戰期間儲存下來的,以及新經濟政策時期購買的所有東西拿出來交給國家,以換取黃油、煉乳、麵包等。媽媽將僅存的自己祖父母的紀念物,以及父親用幾十個盧布買來準備鑲牙的沙皇金幣都送到了“外貿商店”。像內戰時期一樣,再次面臨饑荒。現在,一邊寫這些文字,我一邊在想,建設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宏偉計劃已經宣佈了六十年。結果呢?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會看見國家再次依靠票證制度。蘇聯政權七十年後,我國的人們排著長隊購買數量稀缺質量低劣的最基本的日用品。龐大的行政機器幾十年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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