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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涼了,我給你換一杯,”息衍拿過她的杯子,就著酒液涮了涮,把冷酒漓進桌上的瓷海里,提起溫在熱水裡的錫壺,為她重新斟滿。
鋪子小,白瓷的杯子卻很大,方方正正,託在女人纖細的手掌裡。她低頭嗅了嗅酒香,卻不飲。酒香被熱度蒸了出來,悄無聲息的瀰漫,雜著女人身上的花香,微微的有幾分溼潤的意思,像是在紫琳秋的花圃上下了一場清淡的酒雨。
旁邊幾桌上的笑聲和說話聲依舊傳來,卻像是被隔在一重簾幕外。
“有風塘的花都謝了,我伺弄了一整個秋天呢。”
“那幾盆紫琳秋,現在放在暖閣裡,可是漸漸看著也不行了。”女人輕聲說。
兩人間重又沉默起來,靜得有些發澀。
隔了許久,息衍終於笑了起來:“如今也沒什麼話好說了,直說我的來意吧。”
“嗯,”女人點頭。
“前天深夜,又有七個人在城南被殺,被人吊死在樹上。你不會告訴我,這些跟你都沒有關係吧?”息衍壓低了聲音
女人點了點頭:“他們想要那柄劍。”
“眀昌縣侯梁秋頌現在是淳國事實上的主人,以他的性格,他想要什麼一定會全力以赴。不過這畢竟是下唐的國境,他還不敢過於囂張,你是不是太過緊張了?梁秋頌離那柄劍,還遠著呢。”
“我擔心的並不是梁秋頌,而是這柄劍的訊息終於外傳了。以前只有你我知道的時候,我想過要殺了你,然後這個秘密就由我帶到墳墓裡,留著到一千年之後,再有人去拔那柄劍,”女人輕輕抬起頭看著息衍。
息衍和她對視。說是這麼說,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卻沒有殺氣,清亮亮的眼底彷彿沉澱著一層水光。
“藏不住的終究都藏不住,你知道那柄劍在河洛文中的名字麼?西切爾根杜拉貢,地獄的噬魂龍之劍,它是魂印之術鍛造的武器,就算沒有人知道它在那裡,它自己的力量也會和同一爐鐵水鑄造的其他武器共鳴。”息衍撫摩著自己腰間形制特別的古劍。
“我能做到的,只是守護它更多一日而已,我知道自己沒法一輩子保守這個秘密,”女人搖頭,“否則我也許真的會殺了你。”
息衍苦笑:“總之,前後你已經殺了兩撥淳國斥候。梁秋頌雖然不是武士,卻並不是軟弱的人,新的風虎還是會不斷的來。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他們沒有找上你,你不要去招惹他們。你總會激怒眀昌侯或者國主,到時候誰也幫不了你。”
女人沉默了一刻:“謝謝將軍,我知道了。”
“最後一件事,有個我沒有想到的客人,蒼溟之鷹,他已經到了南淮。他為了什麼而來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可以容忍你,蒼溟之鷹卻不會,那柄劍最終還是天驅的聖物,他是一定會取回的。”
“你告訴他關於我的事了麼?”
“還沒有,我信守對你的承諾,”息衍輕輕的嘆了口氣,“我只怕,很快這個承諾我就不能實現了。”
“那樣也好啊,他們把我的所有東西都拿走,我就沒有必要留在南淮了。將軍知道的,我這樣的人,本來就該在四處像孤魂那樣遊蕩,只是不小心走進了這個牢籠。”
“牢籠麼?”
“牢籠……其實我想離開這裡,真的已經很久了,想回北方去……”
她把白瓷杯攏在兩手間輕輕的搓著,低頭看著杯中清澈的酒液,溫熱的酒杯暖著她的手,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她明豔的臉上露出了少女般的神情,委婉得像是一朵嫩黃的迎春,像是很多很多的事一瞬間在她心頭湧動起來。
息衍忽然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無從去問。
“難怪將軍喜歡在這種小鋪子裡喝酒,想不到這種白酒溫熱之後那麼好喝。”她這麼說著,並沒有抬頭。
她把杯底的酒飲盡了,臉上微微有些紅潤了。
“還要一杯麼?”
“不了,”她起身,“我要走啦,宮裡進出都有些不方便。”
“我送你麼?”
“不必了,”她低頭行禮,“今後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還是避免跟將軍見面吧。很濃的烏雲已經在南淮城上彙集了,一旦烏雲崩塌,沒有必要累及將軍。”
“看來這個除夕夜只好在這裡喝寡酒了,我本來想很久不見,當有很多可說,今夜也就沒有安排什麼別的事情去做,”息衍笑了笑舉杯。
女人在門口微微停了一步,望著人來人往燈火流溢的紫梁街,露出一點笑容,似乎漫不經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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